“轰隆！”
原本晴空万里，却在顷刻间乌云密布，雷光闪烁。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在青石板路上打得乒乒乓乓作响，一颗颗雨滴像鼓点般密集击打，溅起一朵朵水花。
海角小镇的百姓或者江湖人逃窜似的躲回屋内，转眼间整条古朴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应芒麻木地走在街上，任由着雨水打湿祂的发丝，衣裳，还有手中的屎。
原本已经去除水汽的两坨屎被雨水这么一淋，就变得湿哒哒的，还不停往地面滴着，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全融化了。
应芒随手一扔，两坨屎在半空划出弧线，吧唧一声，发粪涂墙。
祂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苍白的发丝紧紧贴着泛白的脸颊。
看上去，像个狼狈的小丑。
街道旁有个算命摊子，撑着一把巨大的竹伞挡雨。
雨水哗啦哗啦从伞的边缘落下，密密麻麻。
摊子旁挂着个破布，上面依稀写着“算半天”的字样。
应芒失落落走过，鬼使神差的，祂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坐在这摊位前。
以前祂也时常假扮算命先生行走江湖，这种卜卦之道，祂也是会的。
放眼望去，可以说整个人间没人比祂更会卜算。
若是寻常，祂自是不会来这种地方。
“想问什么？”算命先生问道。
应芒苍白的眸子动了动，麻木地抬头看向她。
这是个年轻女子，十六七岁模样，黑色长发，黑瞳，穿着一身漆黑的连衣过膝褶裙，皮肤白皙如玉。
那黑色的头发，眼眸和衣裙黑得像是吸收所有光线。
白皙的皮肤又像是皑皑白雪，纯白到没有任何杂质。
不知是这身穿搭还是怎的，女子身处的这摊位，似乎失去了所有光彩，只有灰扑扑的一片。
只有女子身上的黑与白，清晰可见。
这装扮中原倒是很少见……应芒心里出现这个念头，又抛之脑后，祂觉得自己脑袋被海马屎熏着了，怎么会来这摊子算命。
这女子年纪不大，身上又没有任何气息波动，怎么看都是江湖骗子，凡人一个。
寻常卜卦算命的江湖人，若是真有本事，或多或少都会修炼，一眼就能看出与众不同。
应芒眼里浮现出一丝迷茫和痛苦，干裂苍白的嘴唇动了动，缓缓吐出两个字：
“方向。”
女子微微颔首，朝桌上微微示意。
应芒拿起一个龟壳，三枚铜钱放进龟壳中，开始摇起来。
这流程祂很熟，甚至早就做到了不用铜钱起卦，天地万物皆可起卦。
三个铜钱落下，是静爻。
再次拿起铜钱，接着摇。
连摇五次，都是静爻。
应芒的手指微颤，单薄的肩膀也在不停发抖。
当祂拿起铜钱，放进龟壳，摇起第六次时，女子缓缓开口：
“其实你心里早已有了选择，那这六爻的最后一爻还有必要吗？”
应芒紧紧抿着嘴，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
“走吧。”
女子平淡道：“遵循你的本心，别被动摇了。”
“最后一爻是动爻？”
应芒头上满是细汗，脸色惨白无比，强撑着问道。
“是。”女子平静点头。
应芒紧紧咬着牙齿，眼神逐渐从迷茫痛楚变成坚定，最后更是化作熊熊火焰。
祂放下龟壳，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转身大步走进雨瀑中，化作一条惊龙冲天而起，消失不见。
女子拿起龟壳，轻轻倒出三枚铜钱。
少阴，静爻。
她看向天际，漆黑如同深渊的眸子平静无波，如同看着草芥，缓缓吐道：
“命中注定。”
没过多时，大雨渐歇。
一个穿着破烂青衫的糟老头子从后面走出来，骂骂咧咧道：
“居然下这般大的雨，老夫都来不及收拾。”
他走到摊位前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把拾起那锭银子，顺手就塞进口袋里，还左右望望，啧啧笑道：
“嘿！天降横财！还有这等好事！”
……
这年又是丰收的一年，之前准备的粮仓都被堆满，反正纪火也不知这些粮食究竟能吃多久，反正很久就是了。
也不知是不是喜事都是接踵而来的，宋平在研究黑暗中生长的植物也有了突破，现在已经研究出了许多种类的植物。
不过第一次烤出来的土豆小红糖吃了就吐了，然后就拿去给纪火吃，也吐了。
至于邪祟尸体的肉，那也找到了食用方法，驱驱邪就行。
不只大岐这边，龙国那边也研究出了符合他们口味的邪祟烧烤三十六法，现在就差去捉几只邪祟了。
“小红糖现在啥境界了？”纪火又称了称小红糖的体重，随后将她放下来。
“一品巅峰！”小红糖得意的仰起小脑袋。
纪火点点头。
“不过小红糖好像是没有长大诶。”
小红糖漂浮在天上，身后背着红纸伞不停转圈，悠闲道：
“上次你说了后，我自己回去也测了下，这都三个月了，个头都没长。”
纪火笑着问道：
“小红糖很想长大吗？”
“那当然！”小红糖挺了挺小鼻子。
“那你长大了想干嘛？”纪火问道。
“先把坤三他们都揍一顿！每次他们都说我矮！”小红糖凶巴巴说道。
“然后呢？”
“然后嘛，”小红糖踩在虚无中转了几圈，就连身后的红纸伞都不停转圈，
“然后再说，还没想好。”
纪火笑道：“我也没感受到你有多少想长大的愿望嘛！”
“谁说的！我很着急的好吧！”小红糖气道：“而且宋平也注意到了，他那天也问起来了。”
“你和他说啥了？”
“没说啥，就是说你说的我好像是没长大。”
“哦。”
“大兄有天带我去吃好吃的时，也提过一句。”小红糖得意笑道：“小红糖还以为只有纪火看出来小红糖没长个儿，没想到他们也看出来了诶。”
这小表情，还有些得意。
以前这娃只有纪火一个人关心，后来还有乾坤教那帮娃，不过乾坤教那些大多是恐惧多于关心。
现在有熊爸爸，白柔，夏凝裳，还有大兄一堆人都对她挺好的，更别说六扇门大理寺的人都快把小红糖宠上天了。
现在也不是以前那般穷的时候，不过小红糖似乎一直没变过，不只是身高体重，而是她的心，一直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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