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绝洛不是没动过心思,想故意拖延修为的进境。
她怕,怕哪一天猝不及防,就撞上那道壁垒。
可一旦踏上这条黑暗的禁忌之路,脚下便再无回头的余地。
太多事,早已由不得她自己抉择。
纵然这修为源自禁忌,她拼尽全力去压制,却终究是徒劳。
“茶茶,我带你走。”
苏绝洛心中打定主意,转头看向苏茶茶。
既然自己的命运已无从更改,那总得做点什么。
她心底深处,是万万不愿用苏茶茶的性命,去铺就自己未来打破桎梏的路。
既如此,不如将苏茶茶送走,走得越远越好,远离这片是非。
只是话音刚落,苏绝洛却见苏茶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言不发,这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苏绝洛知道她心底牵挂着沈书仇,便续道:“带着他一同走。”
这话入耳,苏茶茶冰封的眼底几不可察地漾开一丝涟漪。
这一瞬间,她心头确有微澜泛起,只是眉峰间仍萦绕着难掩的纠结。
片刻后,她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语气不复先前那般刺骨的冰冷,却浸透着浓浓的无奈:“你在他身边这些年,难道还不晓得他的手段与能耐吗?走?我又能走到哪里去。”
苏绝洛听了,也不由得陷入短暂的沉默。
她随侍在苏瀚身边多年,这位身负血脉的父亲,其雷霆手段究竟有多可怖,她心中自然再清楚不过。
可纵是苏绝洛明白这一切,也断难容忍自己袖手旁观。
正当她酝酿着话语,准备再开口时,苏茶茶却先一步截住了她的话头。
“不必帮我,我的命数,早在许久以前就认了。”
苏茶茶的声音淡淡的,像落满了霜的湖面。
苏绝洛听着,心头顿时五味翻涌,一阵尖锐的酸痛直刺过来。
“我苏茶茶本就是个普通人,离开这里,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改不了既定的命。”
苏茶茶说着,忽然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在她看来,仅凭一个苏绝洛,根本无法与苏瀚抗衡。
若真依着苏绝洛的念头行事,她心中的沈哥哥只会再次被卷入旋涡,这是她万万不愿的。
虽不能接纳苏绝洛的提议,这话却在她心底撬开了一丝缝隙,催生了个念头。
于是苏茶茶抬眸望向苏绝洛,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你若当真想帮我,我只有一个心愿。”
苏绝洛闻言,几乎没有半分迟疑,忙点头道:“只要是茶茶想要的,姐……我定会帮你。”
苏茶茶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想和沈哥哥成亲。”
望进那双眼眸,苏绝洛清晰见得,眸面漾着丝丝缕缕的情丝,而眼底深处,是藏不住的一片认真。
她默然片刻,才缓缓道:“我会帮你。”
得了这句应承,苏茶茶低低道:“多谢。”
早已认下的命数,她从不畏惧,只是此刻,她心中唯有一念。
若能在那一日到来前,与心心念念的沈哥哥成了亲,于她而言,便是了却了此生最大的遗憾。
“你我本是姐妹,何需言谢。”
苏绝洛温声道,“记得用些吃食,我还会再来。”
说罢,她推开房门,转身离去。
待苏绝洛的身影彻底消失,苏茶茶才对着空荡的房间,低低呢喃:“姐姐……其实茶茶心里,从来没那般恨过你。”
这些年攒下的怨怼,根源从来不是苏绝洛。只是那一晚,苏绝洛的沉默,终究让这份恨,也轻轻缠上了她。
这一晚,少女望着倾泻在餐盘上的月光,眸底情丝婉转,就着清辉缓缓咽下食物。
……
……
“顾剑!凡胎俗骨,也敢染指神血!”
幽暗地界的天穹像是被巨斧生生劈开,一道裂缝蜿蜒如狰狞的伤疤。
边缘泛着浓稠如血的暗红,无数扭曲的暗影在裂缝中翻滚嘶吼。
腥风从裂缝中狂涌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压得空气都在颤抖。
裂缝之下,顾剑持剑而立,脊梁挺得比寒铁更直。
那身曾洁白胜雪的衣袍早已被血污浸透,破碎的布帛在腥风中猎猎作响,却丝毫不减他半分气势。
他脸上溅着暗红的血点,眼神比最深的寒潭更冷,剑锋斜指地面。
一滴血珠顺着剑刃缓缓滑落,砸在脚下的尸骸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在他周遭,横七竖八躺满了禁忌生灵的尸身。
顾剑冷眸骤抬,目光直刺苍穹裂缝,声音裹挟着彻骨寒意,穿透狂卷的腥风狠狠砸过去:“不过是头披了层皮的孽畜,也配妄称神名?”
“放肆!”
话音未落,裂缝中便炸出另一道声响。
那是一道阴恻恻的女声,尾音拖着尖锐的啸鸣,仿佛有无数根冰针顺着气流扎进人的耳膜。
啸声未落,周遭的空气骤然扭曲,凝固,转瞬间化作无数柄无形无质的箭雨。
带着撕裂虚空的锐响,从四面八方朝着顾剑攒射而来,密不透风,似要将他连人带骨碾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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