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庐的梁柱在妖王的咆哮中嗡嗡作响,灰尘簌簌落下,迷了夏老的眼。他望着龙云胸口那道月牙形疤痕,突然想起五百年前的卷宗——夏家先祖临终前,曾在族谱空白页用血画过相同的印记,旁边批注:“狐仙之契,以心为证。”
“龙云,”夏老的声音带着血沫,“锁魂令认主,你已能听见妖王的心声了,对不对?”
龙云浑身一震。方才握住降魔剑时,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红衣狐仙抱着重伤的妖王,在锁魂阵前泣血立誓;妖王被镇压时,怨毒的眼神却始终追着狐仙离去的方向。
“他说……他不恨狐仙。”龙云的声音发颤,“他恨的是,当年狐仙为了救夏家,骗他说‘只要你自愿入阵,我便陪你永世被锁’,可转身就……”
白薇薇猛地抬头,银瞳在黑暗中泛着水光:“转身就自散修为,把灵魂封进画皮,让他以为我背叛了他,这样他被镇压时,才不会因思念而毁了整个锁魂阵!”
画皮在她脚边突然燃烧起来,火焰竟是温暖的粉色。那些关于红衣狐仙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将龙云与白薇薇同时淹没——他们看见狐仙在寒潭里浸泡三日,只为凝练出能骗过妖王的“背叛”气息;看见她将最后一丝妖力注入画皮,只为让未来的自己,能有机会找到解除诅咒的人。
“轰——”降魔庐的地面裂开巨缝,妖王庞大的虚影从中探出,竟不是狰狞模样,而是位俊朗男子,眼角泪痣与画皮里的红衣狐仙如出一辙。
“阿薇,”妖王的声音带着五百年的沙哑,“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伸出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当年锁魂阵的金屑。白薇薇望着那双手,突然想起自己画皮里藏着的半块铜镜,镜面在此时浮现在空中,照出妖王背后的锁链——每一根锁链上,都刻着“阿薇”二字。
“你把锁链刻上我的名字,是想困住我,还是困住你自己?”白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年你明明可以杀了夏家所有人,为什么要自愿入阵?”
妖王的虚影剧烈晃动,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因为你说……锁魂阵的阵眼,是你的心。只要我入阵,你的心就不会再为夏家跳动。阿薇,我宁愿被锁五千年,也不想看你为了别人,把心挖出来。”
牢房里,叶一抱着小红的手突然僵住。小红颈间的银铃无风自动,响起的旋律与降魔庐里妖王锁链的摩擦声,竟形成诡异的和声。
夏冰瞳孔骤缩,指着小红的耳朵:“你不是狐仙转世!你耳后没有月牙胎记!”
小红缓缓抬头,露出耳后狰狞的伤疤,那里本该是胎记的位置:“我是妖王座下的花妖。五百年前,我看着主上为了阿薇仙尊自愿入阵,看着她为了让主上死心,自毁仙途……我不甘心!”
她猛地撕开衣襟,胸口浮现出妖王的烙印:“我用自己的妖丹伪造狐仙转世的假象,布下桃花阵,就是要让夏家的降魔血,彻底激怒主上,让他破阵而出,把你们都杀了!”
叶一的手按在小红胸口的烙印上,掌心瞬间被烫起水泡:“傻花妖,你以为妖王真的会为了你的挑拨,伤害阿薇仙尊吗?”
他怀里的小红突然剧烈颤抖,烙印的光芒与降魔庐方向的妖王虚影遥相呼应,竟慢慢变淡。
降魔庐内,妖王的虚影已变得透明。白薇薇的画皮彻底燃尽,露出她本体的银色狐尾,正轻轻缠绕着龙云的腰。
“龙云,”她抬头,银瞳里映着他的脸,“妖王的诅咒,是‘所爱之人,每一世都会因我而死’。当年狐仙骗他入阵,是唯一能让他活着的方法。现在,该我了。”
她的指尖泛起银光,正要触向妖王的虚影,龙云突然抓住她的手,将降魔剑抵在自己心口:“薇薇,你忘了?我心口的月牙疤痕,是锁魂令认主的印记。现在,我也是锁魂阵的一部分了。”
妖王的虚影猛地一震,锁链疯狂收紧:“你疯了!人类的性命,怎么能和妖的千年修为比!”
“可我爱她。”龙云笑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就像你爱阿薇仙尊一样。”
他将白薇薇的手按在降魔剑上,两人的血同时渗入剑刃,与妖王的虚影、夏老胸前的玉珏、牢房里花妖的烙印,瞬间连成一线。
刺眼的白光过后,降魔庐恢复平静。妖王的虚影消失了,锁魂阵的裂缝被血色桃花填满,花枝上结出颗颗晶莹的果实,竟像是人类的心脏。
夏老看着那些果实,突然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锁魂阵根本不是用来镇压妖王的,是夏家先祖为了困住想要殉情的狐仙,联合妖王演的一场戏!那些‘必须献祭降魔师’的祖训,都是骗她的!”
牢房里,花妖小红昏迷在叶一怀里,胸口的烙印变成了朵盛开的桃花。夏冰捡起地上的半块铜镜,镜面清晰地映出——五百年前,夏家先祖、红衣狐仙、妖王,三人站在锁魂阵前,笑着喝下了交杯酒。
“他们是想,用锁魂阵的名义,让狐仙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夏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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