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晚霞如绮,暗九踏着余晖回到自己的住处。
暗六坐在树下的藤椅上,闭眼小憩,捕捉到细微的脚步声,他眼皮微抬,道:“我就说公子不会责怪你的,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你倒是料事如神。”暗九轻笑,在暗六对面的石凳上坐下,顺手捋了捋鬓角的发丝。
暗六睁开眼,坐直身子,脸上还带着惺忪的表情:“你跟公子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公子这人,心地善良,待人宽厚,只要做事不出大差错,他都不会过分苛责。”
“话虽如此,可到底是我擅自做主。”暗九嘴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承认她是故意的,就是想试探一下公子的态度。
但很显然,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公子确实是菩萨心肠、宅心仁厚之人。
像他们这种常年在黑暗中行走、习惯了尔虞我诈的人,遇到公子这样光明磊落心地纯善之人,很难不被其吸引。
连暗六那小傻子跟了公子几年,现在张嘴闭嘴就是“宋哥说”,真是傻不拉叽的。
直到今日,她才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主子会对公子动心了。
换成是她,也会喜欢这样的人。
......
何舜华母子俩在庄子上安顿下来后,隔日宋晚舟大清早便回了张家村。
她先是去了趟学堂,旁听了几堂课,看时间将近午时,接着往小草家去了。
她这次回来,就是想问问小草愿不愿意跟她去县城。
这刚到小草家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宋晚舟停下脚步,仔细一听,竟是小草奶在训斥小草娘,声音尖锐刺耳,夹杂着难听的辱骂。
小草声音微弱,带着几分哀求:“娘,小草她……她还小,再多留她几年吧,求求您了……”
宋晚舟心头一紧,快步走到院门前,透过门缝往里张望。
只见小草跪在院子里,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脸上还挂着泪痕。
小草娘跪在一旁,不停地磕头求饶,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血丝。
小草奶手持一根粗大的藤条,狠狠地抽打在小草娘身上,嘴里骂骂咧咧:“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养个赔钱货还舍不得嫁出去!柳村长家愿意出五两银子,那是看得起咱们!你还敢拦着?”
宋晚舟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开院门:“住手!”
院子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小草奶看清来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宋家丫头,你来做什么?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轮不到你管!”
“二丫……”小草泪眼蒙眬地看着宋晚舟。
宋晚舟递给她一个带着安抚性的眼神,接着叉腰瞪着老太婆:“家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逼着孙女嫁给一个傻子也叫家事!”
小草奶脸色一变,手中的藤条指向宋晚舟:“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宋晚舟上前一步,挡在小草面前,“谁不知道柳木村村长的儿子是傻子,上个月刚打死一个童养媳,这事全村都知道!”
“你为了五两银子,就要把小草往火坑里推?”
小草奶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你……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说着,扬起藤条就要打向宋晚舟。
“你打呀!”宋晚舟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迎上小草奶的目光,“你打一下试试!你信不信我哥立马带人把你们家掀了!”
一听到这话,小草奶手中的藤条举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全村人都知道宋芫是个护犊子的主,尤其是对两个妹妹,更是宠得没边。
要是真让宋芫知道她敢对宋晚舟动手,怕是明天宋家就能带着人把她们家院子给掀了。
这时,一旁的小草爹也赶紧出来装模作样地劝道:“娘,您消消气,二丫也是为小草好。咱们家小草还小,确实不急着嫁人……”
说着,还暗中给他娘使了个眼神,让他娘别跟宋家姑娘硬碰硬。
他知道宋晚舟每次回张家村都待不了几天,等她一走,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何必现在跟她起冲突,还叫隔壁的张二狗家看笑话。
小草奶顿时领会了儿子的意思,不情不愿地嘟囔一声:“好,好!你们宋家厉害,我们惹不起!”
接着摔摔打打地进了屋,边走边骂骂咧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你们这群丧门星!”
小草爹则假惺惺地对宋晚舟说道:“二丫,真是对不住啊,让你看笑话了。你放心,小草的事我们会再商量的。”
宋晚舟从鼻腔发出哼的一声:“最好是这样,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还打小草的主意,我跟你们没完!”
说完,她拉起小草和小草娘:“走,咱们进屋。”
一进屋,小草娘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二丫啊,这次多亏了你,可这往后可咋办呀?”
宋晚舟安慰道:“婶子,您别怕我不会让他们欺负小草的。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带小草去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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