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
饶廷选一脸失落,他很相信这个故事,因为是从一个逃出南京的书生嘴里亲口听到的,他讲给很多人听过,别人都信以为真。
刘勇强笑道:“杨秀清就算是个文盲,也不可能随意盖章的,既然把权力看的这么松,也就没道理严格管理到城防没他的手令不能进出。既然他对城防如此看重,又怎么可能轻易在任何自己看不懂的手令上盖章呢。”
饶廷选不由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还听过一个歌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歌谣?”
饶廷选神秘兮兮的笑声唱起来:“天父杀天兄,江山打不通,长毛非正主,依旧归咸丰!”
刘勇强品了品,这次很赞同:“这是人心所向。”
民谣往往代表了民心,这首歌谣在太平天国统治区传唱很广。天京事变之前,普通人看待太平天国的态度,往往都觉得是跟咸丰争天下的枭雄,这件事之后大家对他们不看好了。
“还有石达开,都传他反了洪逆。”
去年五月,石达开在天京事变后再次离开南京,然后在各地张贴告示,其中写着离开的原因,其中有“去岁遭祸乱,狼狈赶天京,自谓此愚衷,定蒙圣鉴明。乃事有不然,诏旨降频仍,重重生疑忌,一笔难尽陈。疑多将图害,百喙难分清,惟是用奋勉,出师再表真”表达了遭到天王猜忌,怕被图害而出师的原因。还有一句“为此行谆谕,遍告众军民,依然守本分,照旧建功名。或随本主将,亦足标元勋”,告诉军民或者留下,或者跟随他,都能建功立业。
这份告示已经传开,清廷已经确定石达开跟洪秀全决裂了,不但诉说了委屈,还在拉人头跟随他。
这件事跟天京事变一样突然,突然到清廷一时间不敢相信,饶廷选知道的时间还不久,更更加惊讶了。
刘勇强却摇了摇头,视线看向远方。他看不透那个人,不管多厉害的人物,他们行为背后的动机都有迹可循,可这个石达开确实让他有点看不懂。
“他要么比杨秀清厉害万倍,要么比杨秀清不如万倍。”
“此话怎讲?”
“韦昌辉杀了杨秀清后,洪秀全为什么要杀韦昌辉?”
刘勇强问道。
“听说韦昌辉还杀了石达开全家,石达开集结十几万大军,要洪秀全杀了韦昌辉,否则就要清君侧。”
刘勇强叹道:“这就很厉害了。逼一个手无寸铁的伪君,杀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你说谁杀谁更有可能?”
饶廷选一惊:“你是说他其实是逼韦昌辉杀洪秀全?”
刘勇强点头:“或许最可能发生的,是洪秀全根本不敢动大将,然后两人合谋。韦昌辉挟天子以令诸侯,石达开声称韦昌辉挟持天王,率兵攻城,最后杀两人于乱军中。从而谋夺南京大权!”
饶廷选听着有点入迷了:“听着是很厉害。可没想到洪逆竟然真的杀了韦逆。”
“嗯。石达开估计也没想到洪秀全能杀了韦昌辉。这让他失去了动手的理由。”
“咦。那你又说他不如杨逆万倍?”
“他如果比杨秀清强。杨秀清都能打洪秀全的屁股,让所有人都怕。他更可以,进了南京后,他手握重兵,要当曹操易如反掌!如果是曹操,你猜他会怎么做?”
饶廷选摇摇头,CPU超负荷了。
刘勇强继续道:“如果是曹操,肯定会把城内不可靠的兵马调出城外,甚至连洪秀全身边都要换上自己人。大权独揽,稳固后方。可你看他去年都干了什么?”
“离开南京,去了安庆,然后还派兵去打福建了。”
“他既没有安心经营他自己打下来的江西,也没有加强上游武昌的兵力,反而丢了武昌。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不如他前几年在安庆做的那么好。”
“啊,对对对。”
饶廷选听到的这些分析,跟他打听到的情报完全一样,带着求知的眼神看着刘勇强,想听他继续讲下去。
刘勇强没让他失望,继续分析:“就因为他没控制住南京城,没能控制住洪秀全,反而把自己弄得骑虎难下,什么事都干不了。”
“不对啊。他手握重兵,为何还要出走?”
“他确实手握重兵,却未必能控制南京。他的兵都在城外,他孤身入城能干什么?什么都不能干!他不控制洪秀全,就是洪秀全控制他,他不想被控制,就只能离开。”
饶廷选竟为对方叹了口气:“洪逆手下就这一位大将,为何还不能重用?”
“换了是你,被人逼着跟韦昌辉拼命,你能高兴?”
洪秀全被逼的杀了韦昌辉这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心里肯定嫉恨石达开,至少不会,也不能信任他。
“那道也是。那现在石逆反了洪逆,会不会再杀回去?”
刘勇强叹道:“他要是肯那么做,早就做了。”
当石达开集结重兵于天京城下要清君侧,威逼洪秀全跟韦昌辉火并的那一刻,他的选择就只剩下了一个,无论火并的结果如何,他都要带兵入京,然后控制洪秀全。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他就真的比靠玩‘天父下凡’把戏夺权的杨秀清厉害一万倍,只用了一场战斗,就消灭了所有竞争对手掌握了大权;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优柔寡断或者某种个人情感,而不忍心这么做,就注定了他的失败,因为他放弃了唯一正确的选择。他就比靠耍‘天父下凡’这种低级手段的杨秀清差了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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