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龚强,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唤道:“强……”
礼铁祝在屏幕外,心都揪紧了。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狐。
褪去了所有伪装,像一只收起了所有尖刺的刺猬,露出了最柔软的肚皮。
他妈的,这女人,那时候是真的爱惨了这个叫龚强的孙子。
龚强脸上的笑容,却在这一刻,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凝固了。
他看着沈狐,眼神里的热度,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迅速冷却,最后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带着讥诮的审视。
“沈狐。”他开口了,声音平淡得像是在念一份无关紧要的报纸。
“我根本就不爱你。”
轰——!
礼铁祝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个炸弹爆了。
屏幕里,沈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眼里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就像一颗流星,在最璀璨的瞬间,被人一脚踩灭。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
龚强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松开秤杆,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喜服,那动作,像是在掸掉什么看不见的灰尘。
“我说,我根本就不爱你。”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跟你在一起,不过是玩玩而已。我们学校的校花,谁不想尝尝鲜?”
“你还真以为,我会娶一只狐狸精?”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留下沈狐一个人,穿着那一身刺眼的嫁衣,孤零零地坐在婚床上。
周围喜庆的红色,在这一刻,仿佛都变成了最恶毒的嘲讽。
那些宾客的笑脸,变成了一张张扭曲的面具。
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褪去了所有颜色,变成了冰冷的黑白。
画面,碎了。
……
礼铁祝还没从这记重锤里缓过神来,屏幕,又亮了。
还是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凤冠霞帔,一样的大红喜字。
沈狐还坐在那里,只是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丝茫然和不安。
这一次,站在她面前的新郎,换了个人。
白衣胜雪,俊朗不凡,眼神里带着一丝忧郁。
沙冷。
礼铁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又一个!
那个在宾馆楼下,为了家族颜面,在大雨里抛弃了沈狐的男人!
礼铁祝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部已经知道了结局的恐怖片,眼睁睁地看着主角一步步走向那个必死的陷阱,却什么也做不了。
果然。
同样的流程,同样的掀盖头。
当沙冷看到沈狐那张带着期盼的脸时,他忧郁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被一种更深的无奈所取代。
“狐妹,”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歉意,“对不起。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说完,他变幻成一道白影,消失了。
留下沈狐,再一次,独守空房。
……
画面,第三次亮起。
新郎,换成了那个在KTV里风流倜傥的帅哥老板,贵合。
礼铁祝已经麻了。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这他妈哪是悲伤森林啊,这纯纯的是“前男友集邮展”啊!
把所有伤过沈狐的男人,挨个拉出来,再让她体验一次被抛弃的感觉。
这地狱的设计者,是不是被前女友伤过啊?心理这么扭曲变态!
贵合掀开盖头,看着沈狐,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却又带着疏离的微笑。
“小狐狸,你很美,也很特别。”他温柔地说,声音像大提琴一样好听,“但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的世界太复杂,不适合你这么单纯的女孩。”
“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朋友”两个字,他说得云淡风轻。
却像两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插进了沈狐的心窝。
……
接着,画面开始疯狂闪烁。
像一部被按了快进键的电影。
新郎的面孔,在沈狐面前走马灯一样地变换着。
有她曾经爱过的,有她曾经喜欢过的,甚至还有一些她只是有过好感的男人。
每一个人,都在掀开她盖头的那一刻,用各种各样,或冷酷,或温柔,或不屑的理由,告诉她同一个事实。
“我根本就不爱你。”
“我只是跟你玩玩。”
“你太粘人了,我受不了。”
“我们不合适。”
“你是个好女孩,但……”
“对不起。”
一次次的拜堂,换来一次次的转身离去。
一次次的希望,换来一次次的绝望。
她就像一个固执的赌徒,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的真心,当成唯一的筹码,押上赌桌。
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输得血本无归。
礼铁祝在屏幕外,看得心如刀绞。
他终于明白了沈狐的悲伤。
那不是失恋的痛。
那是一种,被全世界否定的,自我价值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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