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顺看看许文山，又看看我，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
许文山笑着说：“老六，咱们俩的事儿先放放，等明天把小刀送走了再说。”
“不急不急，咱们好商量。”
王顺说着，又往许文山身边靠了靠，满脸堆笑。
许文山一看，赶紧绕到另一边，和罗老九低声唠起来。
王顺给我递了一支烟，笑着说：“小刀，我还想着咱们多唠唠，等这边忙完了，我陪你一起去追佐藤那个兔崽子呢。”
我只能说：“老六，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兄弟们也要休息休息。”
他忽然搂住我，低声说：“咱俩，就不扯客气话了。”
这时，许文山忽然在后面说：“小刀，我俩到前面唠唠！”
扭头一看，罗老九冲我轻轻点头，我赶紧说：“行，你们慢慢唠。”
他俩一走，王顺忽然靠过来，低声说：“小刀，你得帮我。”
“老六，急啥？”
“你不扯吗？这都啥时候，人家山炮就在大院门口，我能不急？”
我揣着手，凑到他跟前说：“你手底下兄弟也不少，这就怂了？”
“这就不是怂不怂的问题，我得保住命！许文山是啥人，你也知道，他不可能这么放我走的。”
我仰头看着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后面传来连水月的声音：“小刀，老六，你俩在这唠着呢？”
王顺赶紧上前，低声说：“水月，咱们也是老相识了，还是我帮着小刀，把你从老太太手里救出来的，对吧？”
连水月走到火盆边，从下面拿起两根木柈子，扔了进去，拍拍手说：“老六，咋了，一上来扯这些东西？”
“水月，你就别逗我玩了！现在啥情况，别人不清楚，你肯定知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们走了，我咋办？”
连水月看了看周围，低声说：“老六，许文山是拿了委任状的，说白了就是跳子。咱们现在还是胡子，根本不是一路人。”
“对。”
“看在老太太帮过我的份儿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只有三条路。第一是认个怂，跟他混。第二条路，认个怂，随便拿点东西赶紧跑。最后一条路，认个怂，啥也不拿，直接跑。”
“咋都是认怂？”
“你现在兵力不如他，咋地，还想拼了？”
王顺点点头：“把我惹急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老六，还没到那一步，先认怂吧。”
王顺叹了口气：“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懂。”
连水月笑了：“对，能屈能伸，你就先过了这道坎儿再说。”
不远处的火盆边，许文山和罗老九靠在一起，歪着头唠着，时不时笑出声，看来很高兴。
片刻之后，许文山扶着罗老九过来了。
连水月赶紧上前说：“老罗，外面冷，你多大年纪了，小心着凉，走，我扶你回去。”
说罢，她朝着许文山点点头，带着罗老九回去了。
王顺赶紧给许文山递了一支烟，笑着说：“老许，我有一个事儿求你。”
“自家兄弟，说吧。”
“其实我早就想着投靠国军了，主要是没有门路，你是团长，能不能拉兄弟一把？”
许文山一听，忽然扭头看着我笑了：“小刀，老六也想当官，还让我拉他一把？”
我点点头：“对，自家兄弟。”
“对对对，自家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顺赶紧说：“老许，考虑一下，以后我就跟着你混。”
“好，放心吧，我肯定给你指一条好路！”
我一听，顺势搂住了他俩的肩膀，笑着说：“咱们好不容易打下这里，你们一定要坐下来好好谈，别坏了咱们兄弟间的感情。”
王顺点点头：“放心吧，我以后就跟着老许混，打共军，立大功！”
“好，跟着老许打共军，有前途。”
许文山伸了个懒腰，笑着说：“行，那你们唠，我先回去了。”
他一走，王顺低声说：“小刀，我手底下这些兄弟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都知道许文山是什么人。他要是还把我当兄弟，一切都好说，他要是把我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老六，我相信你，大胆干吧！”
说罢，我拍拍他的肩膀，也转身离开了。
刚才这一阵子闲扯，是罗老九和连水月商量好的，看来有点效果。至少，我从王顺的眼神中看到的不是“认怂”。
第二天一大早，许文山就安排刘参谋过来了。
他一进门，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牛皮袋子，递到了我手中，低声说：“出来打仗，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团长说了，这些金镏子你们必须收着。”
我把牛皮袋子递给钱麻子，笑着说：“哎呀，许团长客气了。”
“刀爷，团长说了，你们需要啥东西，跟我说，马上就安排人准备。”
钱麻子赶紧上前：“走走走，老刘，我告诉你该准备啥。”
刘参谋一听，冲我点点头，跟着钱麻子出去了。
连水月带着李半拉子开始收拾东西，我和罗老九帮不上忙，只能到外面溜达溜达。
大院里十分平静，王顺和许文山的人还是分开住在道路两侧，双方都派了人站岗，看表情都不敢放松。
不少小崽子都坐在门口，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烤火，晒太阳。一见到我和罗老九走过去，他们纷纷站起来打招呼。有一些胆子大的，还招呼我们过去唠唠，问我们为啥着急走。
我俩走了一圈，罗老九低声说：“看到没有？要是再不走，等他俩斗出个胜负，咱们就危险了。”
确实，太受欢迎，不是好事儿。
没见到王顺和许文山，我俩转悠一圈就回去了。
半晌午的时候，一大桌子酒菜准备好了，众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一直到正晌午。
罗老九昨天就说好了时辰，我们也不多逗留，婉拒了许文山派人护送，直接离开了大院。
外面的林子边缘，确实驻扎着许文山的人，但看起来并不多。他们不认识我们几个，见许文山亲自送出来，都很好奇，纷纷从帐篷中走出来围观。
一路来到山谷口，我下马和许文山、王顺又唠了几句，挥手告别，终于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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