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丁时魁转眼看着公堂外的天色,思虑良久。
而蒙正发在后踱了几步,又问道:“如今,袁公已应下我等去接手把柄一事,想必之后也会为吾等站台,在朝会之前行事,或许可以借势........杀了?”
“借势?”丁时魁呢喃着这两字,忽然道:“朱斗垣与张别山还在盯着你否?”
“张别山那边不知,但三日前,朱斗垣与我联络的陆修已被那碟子杀了,就在户部衙门不远。”
“吴党可知会刑部接手了?”
“是。”
闻言,丁时魁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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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王登阁受了吩咐,从户部仓科清吏司走出。
抬眼看去,许多衙役已下差走远,遂问了随行的经承一句。
“蒙给事走了吗?”
名叫章义的仓科经承应道:“还未出公堂,丁都事亦在。”
王登阁点点头,又吩咐道:“适才定下的,今岁都吏要稽查的人选早日递到吏科,趁丁都事在。”
“是。”章义道:“丁都事来户部衙门带了肖员外,下官这就将经历司的文书送过去。”
见章义才走了几步,王登阁忽然道:“不要直接递到他手上。”
章义回过头,有些不解道:“丁都事与蒙公乃至交,肖员外亦知,吾等.........”
王登阁摇头,打断道:“这是在烦人办事,他若是看在丁都事的关系上收下,办的却不是蒙公的事,我们会欠他一个人情........他位子比我们高,若是要还,恐难做成。”
“下官明白了,那........还是按照惯例?”
王登阁沉吟道:“我们收的一人十两,给肖员外报三两。”
“五抽一,多了一两?”
“多了,就是他欠我们的。”
“王主事通透,下官拍马不及也........”
王登阁神色不变,像是听多了这等奉承之词一般,只挥手叫他把事情办妥。
他时年才二十七岁,任如今户部仓科清吏司主事,因上头郎中与员外郎皆是空缺着,仓科的事宜便是他在做主。
当然,这并非是他能力出众压倒群吏,大明朝这几十年来能力出众的天纵之才多了去了,官场上却依然少之又少,就是因不懂变通,站错了队刷下去了一大批。
他不同,他除了是蒙正发的亲信党羽,还在湖广督师何腾蛟麾下做过装备将,后勤司吏等,再到如今户部主事,已算经历颇为丰富,只要懂变通,到哪都能混得开。
此时见章义走远,他身旁另外一名叫张光的经承问道:“蒙给事适才不是吩咐大人备银了,怎地还要分出去?”
“无妨,用公银报即可。”
张光神色有些踌躇,又道:“三千两啊.......够兄弟们不吃不喝干五六年了。”
王登阁淡淡道:“二十人,八年零三月,每月满饷。”
“可.......都要给了那碟子?”
“碟子?”王登阁呢喃一句,微微摇头道:“他不会收的,不会。”
“那倒好了,留给大人麾下的巡检司,亦可再招些精锐进来替蒙公做事。”
闻言,王登阁却是脸色不悦,道:“我们是在替蒙公做事否?是在替皇上做事,替大明朝做事!”
“下官愚钝,但........”
张光话语停顿,刚想说替蒙公做事不就是在替朝廷做事,但见王登阁看过来的眼神,一时间竟是分不清他是在说场面话还是真心为此........
然而,王登阁却是又叹息了一口气,道:“朝廷公银绝不可私用,蒙给事亦明白此理,但之后还是吩咐出钱,这是在借袁公做后台,事成后,必会意袁公那边多补上,蒙给事亦既得利,又无证可查........
至于我们这边报出去的三千两,你差人拿了,让经历司拟一份文书,以今岁苍梧县的税收交还朝廷,不可贪。”
张光默然,拱手称是。
王登阁又道:“我知你在想什么,适才章义送给吏科的稽查文书,是有关你等巡检司的事。”
“稽查?巡检司不是........”
王登阁摇摇头,道:“那份文书上稽查的人选,是一直压在你们头上的都巡检,肖员外郎收了仓科的好处,下次朝会会将他解职.......届时,你可随麾下的二十名司吏升上去。”
张光顿时喜笑颜开,道:“谢主事器重,吾等必为主事....为大明朝效死!”
王登阁脸上却没喜色,问道:“你可知我有这手段,为何还要等到如今才给吏科肖大林递好处?”
“这不是蒙给事吩咐的吗?”张光道:“主事不过顺水推舟,又为朝廷省利,与蒙给事,吾等,皆是有利的.......”
王登阁淡笑了一声,反问道:“那么,这些利益是从谁人手里拿来的?需知世上事宜,有人得,就有人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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