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就这么肯定他不会坏事?”
“自然,他要对付的并非是我们。”
黄庆生一愣。
“这不是什么立场问题,真正的要他命的是那个楚党奸细.......几个小喽啰而已,让他们自己斗吧。”
说到这,朱斗垣像是胜券在握一般,又吩咐道:“给李侍郎与张给事通个消息,李元胤上次朝会不动,必是在坐山观虎,看住张同敞与五虎即可,马吉翔自有人制.......”
“是,大人洞若观火,下官高山仰止........”
“马屁拍的不响,该练了。”
“下官真心的,这不是还没领悟大人的深意.......”
“行了,听吩咐,一会儿把今年武选司纪要送过来。”
“是,下官还有几个.......”
轿子缓缓前进着,街上的喧闹逐渐将他的对话盖过........
~~
兵部衙门在端州城西。
行至西城墙附近时,远远便能望见衙门中耸立的披云楼。
披云楼又名飞云楼,北宋政和时所建,楼高三层,其牌匾上挂着“岭表南来第一州”,与西城墙防线乃是如今端州城西北防御的核心,兵部衙门也在此接连而建。
张同敞从披云楼上走了下来,目之所及,只见从旁古榕树上的鹤唳声起,冲天而去。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端州八景之一的“披云鹤唳”,但每次看见,总会那么短暂的失神。
他的眼中也唯有那群白鹤,更下面的红棉参天,榕阴盖地等景色,他看都不去看。
白鹤每次振翅而去的方向都是北方。
愣神良久间,他低声自语了一句:“黄瑜重建此楼时,尚以为是蓬莱宝境......且不知鹤栖南方沼泽,严冬之后,终要北迁.......”
于他而言,其实在北方居留的时间并不多。
前朝崇祯十三年他才得以阙补中书舍人,至崇祯十五年便受令入滇调兵,更多的,是在湖广荆州府江陵县的那段时日。
不过那些都已远去了,他只看到了短短两年之间,家国倾覆。
也就是因社稷倒塌的如此之快,那些记忆才变的如此深刻,时至今日,他能感觉到这种崩塌仍在继续,且愈演愈烈.......
“仍高在想什么?”身后忽有人问出了声。
回过头,只见袁彭年正负手站在小道,朝他笑了笑。
张同敞摇摇头,也不走过去,应道:“衙门无事,至披云楼看景。”
闻言,袁彭年却走了过来,与他并肩立在那棵榕树前,两人皆着红色官服,从背后看去,官服上的孔雀与锦鸡正相对而啄。
“朱斗垣把持不了兵部多久了。”袁彭年忽然低声道:“仍高很快便要忙起来了。”
张同敝微微一笑,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喜色,道:“金大人与彭公的弹劾已商定了吗?”
他自然明白五虎早想动手,但这种弹劾不过是口角之争,比如金堡去年攻击内阁黄士俊与何吴趋未赴国难之事,只要那两个老头脸皮厚一点,坚持赴任,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事实上,五虎不过是依靠了李成栋与楚党的背景,只在朝中做摇旗呐喊,党同伐异之事,几封题本,几道奏疏自然可以随便写,关键是缺少实质性的证据。
张同敞显然也明白袁彭年来找自己的目的,但却不说,只等着他开口。
“不错,我等已商讨数日,计划从朱天麟先动手。”
袁彭年道:“去岁,我等本欲共弹劾李,马,严,庞,陈,五人以除奸佞,但在此之前,金给事留白桂林,以《时政八疏》示之翟阁部提点,翟阁部遂荐刘湘客同来,经酌,削去其二,去李而用陈,去庞而用马,如此才得了圣眷,补任六部给事中,掌朝廷监察之责。
不过之后吾等便意识到,之前替皇上斥责吾等的人是朱天麟,封赏吾等的圣旨亦是由朱天麟之手所发,他不去相,中枢总在吴党之手,不可不除。
而如今,金给事上次弹劾陈邦博的奏疏已被陈邦博知晓,他知会朱天麟票拟了一道旨意......乃是令金堡以监军之职至其军中.......这便是吴党藏在下次朝会的杀招,造势,斗人,意欲瓦解吾等也。”
闻言,张同敞却是真的有些惊讶,道:“袁公怎知内阁之事?”
袁彭年摇摇头,似不愿多说,只道:“吾等原本只怕马吉翔会插手,但仍高如今给他下了套子,他亦成了可攻的一环,我前来,只请仍高与我们联手,行去岁锄奸大事。”
张同敞沉吟不答。
“李元伯亦在我们这边。”袁彭年补充道:“我已知仍高把北面的情报给了他.......是欲北伐也?”
张同敞拱了拱手,笑道:“我竟没想到袁公等有如此手段,失敬了。”
“无妨。”袁彭年又道:“吴党朱天麟由吾等来对付即可,元伯抑制庞天寿,至于马奸那边?”
“我之前出手,丢了一些人,死了两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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