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萝死了？”
“什么？怎么会？”
姜萌和苏香皆一脸震惊，唇边的笑也退却个干净。
“她前天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苏香说完又立马推翻掉，“不对，她吐血了，但是……哪怕是疾病缠身，也不可能走的这么突然啊？”
“不是生病……”史祯祥重复着这句话，声调一声高过一声，“不是生病。”
看得出来，他对唐萝绝对是有感情的，这份情或许不是爱情，而是在困境中互为倚靠的相惜之情。
所以唐萝的死，才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姜萌身为局外人看清楚了，但是苏香勘不破，她的眼神灰暗下来，揪着衣角，声音清浅问的小心翼翼。
“你……想要说一说吗？”
史祯祥抱起茶缸子猛灌一口茶水，也不管那水有多烫，就这么咽了下去。
“你别喝了，太烫了，我给你兑点凉水再喝。”
苏香伸手去夺茶缸子，却被史祯祥避开，他摇摇头：“不用。”
脸上断开的泪水再度成串往下掉，他喉头哽咽：“昨天下班，在我家门口，唐萝说自己要下乡了，问我能不能帮忙照顾她弟弟？”
“我那会儿正在气头上，就说自己的责任自己承担，我以后不会再帮她收拾烂摊子，我和她之间需要划清界限。”
“然后……”
史祯祥哽咽到说不出话，湿润红肿的眼眶里，后悔和自责几乎溢出来。
“然后她苦笑一声就走了，走时还祝福我……”
“她最后一句话还在祝福我幸福！”
姜萌说句公道话：“可是站在你的立场而言，你拒绝她也没错不是吗？”
“你也有自己的人生，等以后成家生子还怎么帮她养弟弟？除非你一直拖着这个拖油瓶不结婚，不然对你的另一半又何谈公平？”
苏香顺着这个话去想，倘若她能和祯祥同志走到一起，那么对于这么一个负担，她多多少少也是不愿意的。
“我知道。”
史祯祥未必想不到，只是情绪还陷在唐萝身死的震撼里，所有的愧疚和自我讨伐都被无限放大在心里来回鞭挞。
“但是你们不懂，唐萝和我算得上相依为命，她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我们都是彼此的浮木，互帮互助拉扯到日子渐好……”
史祯祥仰面靠在椅背上，唇角扯出苦笑：“却不想熬出头了，我和她对这段感情产生分歧，我单纯当她是妹妹，她……不是这么想的，可我给不了她啊。”
“我只以为避开些，日子长了她自然就会想通，以后我们还是兄妹，但我从没想过那一别就是永别。”
史祯祥拉拉杂杂讲了一大通，总算说到正题：“我一大早被公安敲门，他们告诉我唐萝死了，唐家一家六口全都死了，还是被老鼠药给毒死的。”
“啊？”
“老鼠药？”
苏香捂嘴惊呼。
姜萌眼神闪了下，一针见血指出：“是唐萝下的老鼠药。”
她一旦下乡，弟弟虚弱的身体无人照料必死无疑，看看自己姐弟的狼狈无助，再看看后娘那边的欢欣鼓舞。
反正都是个死，不如一波带走，反倒干脆，以后再不用牵挂，也不用仇恨，一了百了。
“是……”史祯祥眸光黯淡，“唐萝她死前该有多难过？”
唐萝有多难过姜萌不知道，但是将自己代入她的视角，她觉得她这会儿该是解脱的。
“想必现在，唐萝已经带着弟弟和母亲团聚，有了母亲的庇护，她再不用受后娘后爹的欺负。”
办公室里很安静，没有人回答她这个话，或许在他们心里也是这样期盼着。
姜萌在这种压抑的氛围里，勉强看完报纸，便迫不及待逃离。
想不到一出门又碰上老李，人家也是往车间方向走。
老李一看到她就开始唉声叹气：“唉，唐萝他们家那事你听说了吧？”
“嗯，听祯祥同志说了，他很难过。”
“唉，怎么能不难过，那两孩子是毛纺厂出了名的苦瓜，打小混在一块，想方设法讨吃的。”
“我都难过，他怎么可能不难过？唉，老唐那个黑心肝和他们家骚狐狸死了也就死了，可惜唐萝这么个好姑娘了。”
不是，你前天和我八卦时，可不是这副嘴脸啊，你还说唐萝蠢来着。
“这唐萝啊真的蠢，哪里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得，老同志你还算表里如一，这个人设被你给立住了。
“公安同志这就查清楚了？”
“还用查什么啊？那一家人一看就是被毒死的，而唐萝去买耗子药都不带遮掩，好多人都看见了。”
那估计是唐家人已经被阎/王爷写上了生死簿，这么多人看见她买耗子药，愣是半点没传到后娘渣爹的耳朵里。
两人同行一段就分开了，姜萌要去运输组，她昨晚帮郭芳请了假，索性跑一趟关心下后续。
进门一看不得了，昨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今天有说有笑，关系融洽的不行。
姜萌八卦心起，脚步加快靠近：“你这会儿都笑的出来了，那估计是事情都解决了吧。”
“欸，姜同志来了啊，对解决了，是乌龙一场，昨晚谢谢你帮我请假。”
“客气啥，你家里没事就好。”
郭芳忙说：“没事没事，说起来该我感谢陈大哥家里的小陈，我姑娘刚转学过来，她成绩好，老师总拿她和班里的一个差生做对比，这不就让人生了恨。”
“那孩子总在学校里欺负我姑娘，我姑娘呢性子又软，多亏小陈帮她出头，要不然还不定会被欺负成啥样。”
郭芳说的眼泪都快来了，孩子以前在乡下，那边的乡风就是姑娘是草，还是草根，被人轻贱惯了，这乍来大城市，被男孩子欺负了也不敢出声。
“陈大哥，我谢谢你们家小陈，真的，太谢谢他了。”
“郭妹子，弄清楚就好，我就说我们家小陈很乖，他是笨但真的不坏。”
“不坏不坏，小陈是个好孩子，我下了班带着我姑娘上你家给孩子道谢，我亲自向他道歉，是阿姨误会他了。”
“不用不用，误会解开就好，她小人家家的，哪用的着你一介长辈和他道歉，郭妹子你快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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