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饮溪刚答话，就有一当铺掌柜的从人群里挤出来，对着饮溪手里的簪子看来看去。
“夫人这簪子有些年头了，虽说样式简单，可金丝竹作为名贵三竹极其难得，这个簪子在下愿出一百两，夫人意下如何？”
一百两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老妖婆被按着，嘴上红肿有血，瞪着眼睛支支吾吾地。
“一百两……”方嫣语也是震惊。
自己真没看出这根木头值一百两，高轩寒六品官员，一个月的月俸也才不过区区十两。
而这十两除去平常吃穿，还有人情往来，一家支出，保养马车等等，一年下来杂七杂八的，别说一百两，就是五十两三十两也剩不下。
她此前大概算了下，心想着等高轩寒职位攀升上去就好。
现在倒好，自己拿不出来的一百两，在别人看来就是个不值一提的木头簪子。
方嫣语嫉妒，手上的帕子被拧得紧紧的，眼中隐隐有血丝冒出。
李青君窝在马车里看着，担心说：“梦姿，你说那个女的看世子夫人的样子，会不会当场把世子夫人扑倒抢东西？”
曾梦姿已经把袖子撸起来了。
“不怕，看我揍不死她。”
那当铺掌柜的也是方悠然的人，要不然方悠然可不会当场拿自己的好东西出来，被压价了可就亏了。
而且今天她一身的东西都是娘亲给她的，可不能出任何的闪失。
凑合应付嫁妆买的东西，早就买地了。
“可。”方悠然发了话让饮溪和掌柜的交易，再从中拿了二十两出来去请夫子安排一切。
“现已安排好，员外郎可以露面了吗？”方悠然朝一个方向看去，正见高轩寒站在人群后。
“给世子夫人行礼。”
“别，我一个女子可受不得六品大官的礼。”方悠然听高轩寒假惺惺的声音就恶心。
事情安排好了就出来，他惯会用的伎俩。
“世子夫人美貌倾城，聪颖绝伦，卑职一礼自然是可以受下的。”
方才的一切高轩寒都看见了。
要说上次他没反应过来，这次也看出是方悠然故意对他家人的了。
高轩寒眼神微眯，暗暗上下打量方悠然。
先不论原因，只说漂亮又有钱的女人，就值得他注意。
“员外郎这是解禁了？”
何景的声音突兀地从人群后冒出。
镇国公府的马车庄重华丽，从街道后缓缓驶来，惹眼得很。
看到郎南山，高轩寒的脸色一下就垮了。
“见而不礼，有违君子，看来员外郎的四书学得不精。”
郎南山缓步轻移，站在了方悠然的身边，将高轩寒逼退了几步。
“卑职给世子行礼。”
“夫人方才请夫子一说极好，员外郎也出份力吧，抄本《论语》供学生传读，如何？”
对着郎南山居高临下的视线，高轩寒只能躬身低头：“是。”
“这位夫人怎么不行礼？”何景对方嫣语说。
“什么，我也行礼……”方嫣语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一起的郎南山和方悠然。
她十几年来也没有向方悠然行过卑礼。
上辈子她贵为世子夫人可也没受过方悠然的礼，这辈子调换过来，凭什么她还要低方悠然一头。
“莫不是这位不是员外郎夫人，是外室不成？”何景对着方嫣语笑说，“那就行，我朝律法正妻和侍妾都要和夫君一同行礼的，外室就算了。”
“我不是……”
“还不快行礼，墨迹丢人什么？”
高轩寒对方嫣语的表现极其不耐烦，尤其是看了方嫣语和方悠然六七分相似的脸后，想着二人在财力上相差这么多，心里更堵。
“我怎么能……”方嫣语还是不甘，想张嘴辩解直接被郎南山的侍卫踢了腿窝，扑腾一声跪下了。
“啊……”方嫣语大叫一声，眼泪瞬流，无一人怜惜。
“员外郎夫人如此不知礼数，可怎么办啊。”方悠然施施然开口。
“卑职定多加管教……”
“那就把《周礼》用小楷抄十遍吧，好长记性，传供给孩童们，也好认字。”方悠然一句话，方嫣语的泪珠流得更大了。
方悠然记得没错的话，方嫣语的软肋之一就是字难看，从小看书怎么都静不下心。
正好用方嫣语的这手字也刺激刺激高轩寒。
方悠然正想着，就听一旁的郎南山开口：“夫人的提议好，就麻烦员外郎直接用小楷抄四书吧，也让世人见识见识状元郎的风采。”
“好好好——”
围观的人定然是愿意的，不仅能听京师学堂的夫子讲课，还能看状元郎的手抄，这是有钱也换不来的。
“是……”高轩寒咬牙忍下。
只是郎南山转头一见方悠然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自己时，端起来的架子差点儿泄了气。
郎南山觉得自己有些装不下去了。
这么多人看着他就算了。
他的妻子也在看着他。
一双小鹿眼睛实在摄人心魄，圆咕隆咚地盯着，是在怪我吗？
怪我做得不好？
“员外郎把四书用小楷抄十遍。”郎南山说完，瞥了一眼看方悠然，在清楚地看见方悠然脸上闪过的幸灾乐祸后，松了口气。
高轩寒狠狠地抖了一下手：“是……”
等人散去，方悠然见郎南山像根木桩子一样地站在旁边，问：“世子还有何事？”
这男的真高，真白，容色比牧云风还好看些。
灼热耀眼的日光被郎南山挡住，方悠然不禁想着。
郎南山咽了下口水，手指紧紧地捏搓着衣角：“夫人可要与我共同进宫？”
“现在？何事？”
宫中不好的回忆袭来。
“陛下病了，我该前去探望，夫人……”
“世子夫人她不去。”曾梦姿下车挡在方悠然面前，“这么热的天让世子夫人跑来跑去，你可有为世子夫人着想过？”
突然出现一人，郎南山眉头紧皱，心里更加紧张，可这在曾梦姿看来是满满的嫌弃。
果然和朝廷的蛀虫一样，配不上亲民乐民的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不是医者，去了有什么用？倒是你，万花丛中不留恋了……”
曾梦姿还在叭叭地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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