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宝嫌璞璞是个小胖子,抱久了累胳膊,于是把他往摇篮里放。
但璞璞有心眼子,不肯一个人睡摇篮,一进摇篮就哭,被抱起来就不哭,收放自如。
赵东阳不爱听哭声,有点烦躁,拍打膝盖,说:“咋这么爱哭?”
以前,他从来不嫌弃小时候的乖宝和巧宝闹腾,但对待别人家的孩子,他就没耐心。
王玉娥弯着手指,轻轻刮一刮璞璞的小脸蛋,说:“不想睡摇篮,也行,今晚跟我睡,但不许尿床哦。”
“否则打屁屁。”
巧宝本来想说,让璞璞睡她的床也行。但一听说“尿床”,她立马打消念头,爽快地把璞璞递给王玉娥。
赵东阳嫌弃璞璞,一想到这小娃娃很可能半夜在他床上尿尿,就无奈地叹气。
— —
深夜,赵宣宣和唐风年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赵宣宣有点兴奋,说:“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见证御驾亲征这种大场面。”
“皇上这次带多少士兵过来?有哪些厉害的武器?听说神机营的火炮很厉害,能不能速战速决?”
唐风年闭住眼睛,翘起嘴角,苦笑道:“神机营的武器肯定带来。”
“皇上御驾亲征,是为了威震天下,肯定要用最厉害的武器,越威风越好。”
“至于士兵,恐怕良莠不齐,其中肯定夹杂一些从未打过仗的纨绔子弟。”
赵宣宣不理解,依偎在唐风年的怀抱里,问:“纨绔子弟不是最懒吗?谁强迫他们来打仗吗?”
唐风年深呼吸,说:“纨绔子弟也要挣军功才行,否则将来等他们的老子不在人世了,他们就失去享受荣华富贵的资本。”
赵宣宣想一想,笑容烟消云散,说:“真贪心。”
“平时贪财也就算了,打仗的军功岂能想贪就贪?”
“咱家巧宝用小火铳打伤自立为王的反贼,咱们反而千方百计瞒着,宁肯不要那个军功。”
唐风年轻抚赵宣宣的后背,轻声说:“京城的权贵大多贪心,看重功名利禄,互相攀比。”
“贪小利,而忘大义。”
赵宣宣在黑暗中气鼓鼓,说:“外面是锦绣,里面是腐朽。”
“但愿这次纨绔们不要拖后腿。”
“否则,我要把纨绔们干的糟心事写成话本,送去京城的戏园子,光明正大地演给别人瞧瞧。”
唐风年轻笑,心情沉重,说:“我最担心的不是纨绔,而是长城外的敌人。”
说着说着,两人双双睡着。
夜风在外面吹响树叶,甚至晃动木门,如同游荡的孤魂野鬼。
朱府里,大量造反派的家眷被关押在一起,没有床睡觉,只能打地铺。
拥挤,又脏,又乱,又饿。
洪夫子和小丫鬟背靠背挨着,小丫鬟已经打呼噜,但洪夫子睁着眼,睡不着。
她想念璞璞,担心他哭了没人哄,又怕他饿肚子。同时,她也害怕城外的反贼攻破城门。
她之所以自愿跑来这里吃苦,就是为了阻止造反的人攻占大同府。
她必须戴罪立功,才能让自己和璞璞保命。她相信赵宣宣和石师爷的承诺,所以这几天一直在细心观察,找通敌的奸细。
可惜,奸细不会大着嗓门叫嚣自己是奸细,也没在脑门上刻字。想找出奸细,就像在菜地里找菜虫一样,最怕的不是发现一条,而是发现太多,抓都抓不完。
忽然,她听见有人在说悄悄话。
她专注地偷听,身体不敢乱动。
出于对娘家人的熟悉,她通过声音和语气辨认出来,说话的人正是她的娘家兄弟们。
更奇怪的是——他们说的话,她听不懂。因为那是外族方言,不是大同府本地人说的方言,也不是京城那边的官话。
洪夫子感到奇怪,暗忖:说得这么快,这么熟练,不像打哑谜的样子。他们为何说那种陌生的话?
她跟那些兄弟属于同父异母,感情上并不亲近。
第二天上午,恰好石师爷来到朱府。以抓罪人家眷审问为理由,派人把洪夫子单独请到另一间屋去谈正事。
石师爷细心,还特意给洪夫子准备了一个食盒。
他亲手揭开食盒,把包子、南瓜小米粥和豆腐酸菜汤端出来,微笑道:“边吃边聊。”
“找到什么线索没?”
洪夫子没急着回答问题,也没急着吃东西,尽管她早就饿得头晕乏力。
她迫不及待地问:“我家璞璞乖不乖?有没有哭?”
石师爷笑容加深,说:“你放心,他吃得好,睡得好,在赵家可得宠了。”
“听说他晚上不肯睡摇篮,后来跟着赵老爷和赵夫人一起睡,像赵家的亲孙孙一样。”
洪夫子瞬间松一口气,向石师爷下跪、道谢。
石师爷扶她起来,叹气,心事重重,有些失望,暗忖:估计老夫的期待又落空了,难道被抓的这些罪人家眷里一个通敌奸细也没有?所以,洪夫子查来查去,还没查出眉目……
然而,洪夫子问完璞璞的情况之后,又狼吞虎咽地啃一个包子,喝两口汤,让自己恢复一些力气,才终于开始说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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