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武心急如焚,归心似箭,总觉得马车还不够快。
赶路时,他偶尔看见鸟在天上飞,忍不住叹气,羡慕鸟有翅膀,飞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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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御驾亲征,已经出发。
他安排太子监国,并且把锦衣卫指挥使欧阳凯留在京城稳定局势。
对欧阳凯而言,这是重如泰山的信任,是官场里人人羡慕的荣耀,同时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深夜,霍飞提着酒坛子,特意来欧阳府,找义弟欧阳凯喝酒谈事。
欧阳凯神情有些疲惫,用手掌盖住酒杯,微笑道:“近日不敢饮酒,怕变成醉猫,抓不到耗子。”
他用耗子比喻那些不安分的权贵。
并非所有权贵都对皇帝忠心耿耿,或者对太子心服口服,有些权贵在暗地里打着换人做皇帝或者太子的坏主意。
霍飞拍一下大腿,哈哈大笑,说:“那咱们就效仿风年,以茶代酒。”
两人端起茶盏,干一杯。
霍飞笑道:“义弟,咱们要不要打个赌?赌皇上御驾亲征,几天大获全胜?”
欧阳凯想一想,轻轻旋转手中的茶盏,笑容变浅,说:“我猜不出来。
“霍兄为何看起来信心十足?”
霍飞剑眉飞扬,双目炯炯,胸有成竹地说:“我对皇上有信心,皇上英明神武,是难得的明君。”
“同时,我也对唐风年有信心,他做官时,特别得民心,运气也特别好。”
“那造反的大同总兵与风年为敌,估计讨不到好果子吃。”
说到“运气”二字时,他深有体会,感触颇深,甚至勾起久远的回忆。那一年,唐风年凭借运气,变成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抢走他心里的姑娘,后来又官运亨通……
往事不堪回首,他此时特别想喝酒,一醉方休。但想一想,他还是忍住了。
虽然与欧阳凯称兄道弟,情深义重,但他不敢在欧阳凯面前放肆。
毕竟欧阳凯位高权重,比他的官大得多。官小的人,不可避免变成小心翼翼讨好的一方。
欧阳凯喝一口茶,笑容复杂,意味深长,说:“霍兄的话有道理,不过,我还有别的顾虑。”
霍飞明显吃惊,问:“有何顾虑?”
欧阳凯看向窗外的夜色,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眼神像夜色一样深邃,幽幽地说:“朝廷中,几乎人人都认为这次御驾亲征的胜利易如反掌,唾手可得。”
“所以,皇亲国戚们、官员们忙着把自家的纨绔都安插到随行的士兵名单中。”
霍飞思索片刻,撇嘴,不屑地说:“让纨绔去打仗,亏他们想得出来。”
“目的,无非就是让各家的纨绔去捡功劳。”
“如此走歪门邪道,就算天神下凡,带着一帮纨绔子弟,也很难百战百胜。”
他的话,恰好与欧阳凯的心思不谋而合。
欧阳凯笑容加深,问:“霍兄,你觉得我家盟哥儿算不算纨绔?”
霍飞立马摆手,真诚地说:“肯定不算。”
“我在五城兵马司,天天跟纨绔打交道,熟悉得很。他们既想领取朝廷的俸禄,又不想干活,平时就上衙门点个卯,然后出去吃喝玩乐。”
“我最看不惯那种货色。”
他自认为是草根出身,与纨绔废物截然不同。
欧阳凯点头赞同,提起茶壶,亲手为霍飞斟茶,两人越聊越多。
两人达成共识,担心纨绔们去战场上拖皇帝的后腿,导致本应该速战速决的大胜仗变得难以预测。
夜色越来越深,霍飞一边吃盘子里的花生,一边侃侃而谈:“纨绔们跑去捞功劳,归根结底,问题是出在根子上面。”
“这个根,就是武将世袭和恩荫的老规矩。”
“如果什么时候能废掉这个规矩,彻底变成赏罚分明、能者居上,我相信士兵们打仗的能力肯定更上一层楼。”
欧阳凯笑出声,对霍飞竖起大拇指。
义兄义弟,志同道合。
接下来,欧阳凯叹气,说:“可惜,斩掉根,这种事做起来太难。”
“即使明眼人都看得见,这根已经烂了。”
霍飞点头,苦笑,暗忖:义弟如此得皇上信任,就像皇上的心腹一样,天天见面,尚且不敢劝皇上斩掉烂根。哎!像我这样的小官,更加没有做主的余地。
站在他自己的立场,如果官场不搞世袭和恩荫,他自认为可以升到更大的官位上去,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两人都若有所思,沉默片刻之后,欧阳凯忽然自嘲地笑一笑,问:“霍兄,你长子这次有没有闹着要去打仗?”
霍飞顿时来劲,重重地拍一下大腿,笑道:“他确实想去,但拙荆故意装病,不让他去。”
“我怕家里闹腾得鸡犬不宁,所以睁只眼闭只眼,没拆穿她装病的把戏。”
欧阳凯眼神里流露少许羡慕,说:“霍兄,你家长子担得起‘青出于蓝’四个字。”
“如今,我比较担心我家盟哥儿,他不敢上战场去,从小到大,一直喜欢跟在城哥儿的背后,做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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