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法海笑眯眯,甩一甩浮尘,把浮尘一端的长毛当玩具一样把玩,说:“杂家正打算与你们同路,去拜访唐大人,难道你们不欢迎?”
阿亮和阿光诚惶诚恐,连忙说:“岂敢不欢迎?”
“您是贵客!”
“请上马车。”
醉醺醺的石师爷也被扶上马车,然而,等车轮子滚动起来,离开朱府大门之后,他突然摆脱醉态,对同车而坐的小法海拱手施礼,微笑道:“刚才多谢公公。”
马车轻微摇晃,轱辘轱辘声不绝于耳。
小法海笑眯眯,说:“石师爷装醉装得挺像,唐大人作为您的徒弟,是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石师爷哭笑不得,连忙为唐风年澄清:“我只教徒弟念书,不敢教别的。”
“比如我爱饮酒,风年却不会,他比我真诚,懒得撒谎骗人。”
“我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早就被这红尘滚滚的浊世给污染了。”
他不装读书人的清高,小法海反而觉得他有趣,笑道:“杂家看这世道,也浑浊得很,找不到干干净净的人和干干净净的地方。”
石师爷苦笑,不敢再接着说下去,如果再追究起来,皇上岂不是也不干净?皇宫也不干净?
如果实话实说,不多留几个心眼,他怕被别人出卖,于是主动换个话题:“难为公公念旧,还处处关照风年,老夫也对公公感激不尽。”
小法海微笑道:“互相关照罢了。”
“杂家从小进宫,没有家人依靠,就像那无根浮萍。”
“虽有干爹在上面罩着,但干爹手下有几十个干儿子,哎!谁都不容易。”
“偶然发现,与唐大人挺投缘,便多亲近亲近。”
石师爷认真听,鼻子和眼眶忽然酸涩,沧桑的眼里浮现泪光,暗忖:子固是不是也这样不容易?上次我生他的气,与他断绝关系,已有许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不知道他如今过得怎么样?
石师爷长长地叹气,鼓起勇气,暂时不顾忌颜面,向小法海打听石子固的情况。
小法海吃惊,暗忖:以前只知道石师爷有个儿子在盐道当官,没想到还有个太监儿子,瞒得可真严实。那做太监的儿子是咋想的?这不是弃明投暗吗?如果我是石师爷的儿子,肯定不干这种事。
为了不让石师爷尴尬,小法海没有刨根问底,而是想一想,客气地说:“宫里的太监们太多,来来去去,我也没认全。”
还有些话,他压在心里,没说出口。
比如,太监不仅多,每年死掉的太监也不少,反正每死一个,又有一个新太监入宫,反正太监的命不值钱。
小法海和其他太监一样,天天学着怎么伺候主子,心思变得格外细腻、体贴。此时,他怕石师爷伤心,所以故意把一些残酷的事瞒着,不说。
过了一会儿,马车的轮子在知府衙门的大门口停下。
阿亮跳下马车,说:“法海公公,石师爷,咱们到了。”
阿光机灵,连忙跑去禀报唐风年,说那个叫小法海的太监来了。
唐风年出于尊重,亲自出来迎接。
宾主尽欢,一起去喝茶、聊天。
唐风年本来以为小法海会给自己带来皇帝的秘密旨意,但聊许久之后,他才发现,小法海就是单纯地把他当朋友,过来叙旧,并没有什么机密要告诉他。
唐风年暗自叹气,暗忖:皇上是不是低估了大同总兵的势力?如果仅凭知府衙门和潜伏在大同府的部分锦衣卫打配合,风险还是很大,不一定能阻止兵变,毕竟朱大人在大同府经营多年,如同一棵大树,根深蒂固,哎。
面对危险,唐风年不敢逞强,也不敢轻敌,本来他指望从朝廷和皇帝那里获得更多帮助,但目前看来,帮助有限。
于是,他心里的压力变得更大,心事更加沉重。
小法海主动说,自己明日再出发,今日不打算去朱府夜宿。
于是,唐风年为他安排客房,又带他去见家眷。
小法海大大方方,从腰间悬挂的锦囊里取出一个金蝉,递给巧宝,当礼物。
巧宝把双手藏到身后,没有直接收礼,而是先看看赵宣宣和唐风年的眼色。
唐风年微笑,点一下头。
他想与小法海保持这种友好关系,互帮互助,就不能太见外。礼尚往来,心里都舒服,关系才能长久。
巧宝一看见爹爹点头同意,便爽快地伸手收下,大大方方地道谢。
小法海顿时更加高兴,笑着与赵东阳聊天。
赵东阳健谈,有说不完的话,吹不完的牛。
小法海平时被圈在皇宫里,无法自由出宫,有点孤陋寡闻。赵东阳此时聊的都是宫外的趣事,恰好对他胃口。
特别是听赵东阳吹嘘岳县民风淳朴,有许多美食时,小法海当即表示:“等我老了,一定要去岳县养老,到时候跟你们做邻居,好不好?”
“我也要养一只猫,再养几只通人性的狗。”
此时,猫猫和狗狗恰好在庭院里一起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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