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高柔被押解着来到营帐。
高柔沦为了曹昂的俘虏，没有被捆绑，行动是自由的。他站在营帐中，见到主位上的曹昂，神色坦然，不卑不亢的行礼道：“高柔，见过骠骑将军。”
曹昂笑说道：“高柔，这一次落败沦为俘虏，有什么要说的？”
高柔说道：“骠骑将军安排人劫粮，消息传到了营地中，我建议淳于琼安排一支精锐去就行了，反对淳于琼以身犯险。”
“淳于琼不愿意待在界山，执意要亲自出战，以至于被杀，更导致界山大营的崩溃。”
“淳于琼不骄傲自负，听从我的建议和安排，就算骠骑将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到了界山，就算灭了派出去的骑兵，也不可能打破界山大营。”
“这一战落败，不是我的谋算差，是淳于琼的刚愎自用。摊上了这样的猪队友，让人无奈！”
曹昂忍不住笑了起来。
的确是这么回事儿，淳于琼不出去，曹昂要灭掉界山大营很难。
曹昂身体前倾，问道：“你沦为俘虏，愿意为本将效力吗？”
高柔摇头道：“不愿意！”
曹昂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仍然忠于袁绍吗？”
“不是！”
高柔干脆利落的否定，回答道：“在下既不忠于袁绍，也不忠于堂兄。之所以不为将军效力，是我高家的宗族，包括我的家人在太原郡的晋阳城内。我投降将军，家人和宗族都会受到影响。”
曹昂顿时有了判断。
高柔是一个实用主义的人，讲究利益，实际上这是大多数人的常态。
真正讲忠孝，讲兄弟情谊，骨子里纯粹的人，终究是极少数，绝大多数的人都看重利益的权衡。
曹昂对此不介意。
他要用人，不会只用忠臣，奸臣也一样要用，因为执政的人不能非黑即白，要有忠臣，也要有办事的脏手套。
像司马懿这样的人，曹昂要用。高柔这样很实际大人，曹昂也要用。
忠臣有忠臣的难能可贵，奸臣有奸臣的用处，关键在于是否对曹昂有用。
这是衡量的标准。
曹昂早有攻打太原郡晋阳县的计划，顺势问道：“如果我救出你高家在晋阳城的人，你愿意为我效力吗？”
“愿意！”
高柔干脆利落回答。
曹昂点头道：“既如此，你去准备好，等解决了界山大营的安排，随我北上晋阳城，救出你的家眷，也给高干一个真正的教训。”
啊！！
高柔忍不住惊讶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曹昂要攻打晋阳城，怎么可能呢？
高柔将信将疑，正色道：“曹将军，晋阳城是并州的治所，城池坚固，易守难攻，这是高干的大本营，而且是高干亲自坐镇的。”
“曹将军带来攻打界山大营的都是骑兵，这样的精锐适合长途奔袭，要攻城掠地那就是抓瞎，非要去攻打城池，那就是老寿星上吊嫌活得太长了。”
曹昂避而不答，没说怎么攻打的缘由，问道：“怎么拿下晋阳城，不需要你操心，一切有我。”
话锋一转，曹昂问道：“你刚才说既不忠于袁绍，也不忠于高干。袁绍这么强，为什么你不忠于他呢？”
高柔说道：“袁绍不长久。”
曹昂故意考校，问道：“具体的原因呢？”
高柔不急不躁的分析道：“张邈和陈宫作乱之前的曹丞相，风雨飘摇，内部危机重重。可是曹丞相诛杀张邈等人，灭掉张绣、吕布和袁术，又借助将军拿下关中，根基稳固，内部也上下一心稳固，而且后继有人。”
“反观袁绍，看似剿灭了公孙瓒很强，实际上内部派系林立，各方派系为了利益可以相互戕害，完全不顾袁绍的整体利益，内部不稳。”
“袁绍的儿子袁谭、袁尚不成器，袁绍还在继承人的问题上暧昧，优柔寡断，没有稳固的继承人。”
“就算一时强盛，也不长久。”
“袁绍还有最大的缺点，那就是眼高于顶，只看重世家大族出身的名士，对寒门士人不屑一顾，对普通士人更是瞧不上，不像曹丞相唯才是举。”
高柔洋洋洒洒说着，反问道：“这样混乱的局面，为什么还要忠于袁绍呢？”
曹昂赞许道：“你的分析很好，留在我的身边，随我去打破晋阳。”
“遵命！”
高柔拱手回答。
曹昂让人带着高柔去休息，又吩咐马超把羁押的俘虏集合。
曹昂亲自来到数千袁军俘虏的前方，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高声道：“你们是袁绍麾下的士兵，如今落败沦为俘虏，原本我该杀光你们断绝后患。”
“可是你们投降了，本将滥杀俘虏，那就不合适。”
“接下来，本将要率领军队去上郡漆垣县，不可能押解着你们一起赶路，既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
“我思来想去后，决定释放你们，希望你们回去后好自为之，不要再助纣为虐。”
“放人！”
曹昂干脆利落下了命令。
负责看守的士兵让开道路，沦为俘虏的袁军士兵都很惊讶。
有胆大的俘虏率先站出来，猫着腰迅速的离开。因为先出来的人没有被处死，其他的袁军俘虏见状，再也没有任何的顾虑，一窝蜂的跑出来，迅速的离开界山大营。
所有的俘虏离开，校场空荡荡的。
曹昂准备去吃晚饭的时候，高柔走了过来，拱手道：“将军！”
曹昂点头道：“有什么事？”
高柔赞叹道：“将军当着所有俘虏的面，说要去漆垣县，是故意让俘虏把消息传回晋阳，让高干误认为您去了漆垣县，迫使高干亲自去上郡防御，方便您突袭晋阳吗？”
曹昂笑道：“知我者，高柔也。这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策略，你觉得怎么样？”
“厉害！”
高柔感慨道：“将军打着去漆垣县的旗号，却突袭了界山大营，是声东击西。如今又声称要攻打漆垣县，却要去晋阳县，还是声东击西。一个声东击西的策略，被您用得出神入化了。”
曹昂笑道：“有用的计策，就是好计策，管他用多少回。我们吃饱喝足，好好的休息一番，就北上晋阳县。接下来，该看高干的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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