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年多,我再次做了那个有关艾伦老师眼睛的梦。
好奇怪啊。
我为什么会再次梦到他?
可能是因为,在我短短的人生中,除了他看向我的眼神中,蕴含了太多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咬着手指思索着。
那双眼睛里面有什么?
疯狂?
执着?
病态?
渴望?
崇拜?
……
还有什么?
我不知道了。
我再次陷入了过度呼吸中。
不断缺氧的大脑让我的思考能力逐渐混乱。
我开始分不清,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到底是艾伦老师的,还是我自己的。
是艾伦老师的吗?
还是我自己的?
真奇怪,我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是艾伦老师的,他为什么要露出那样一双眼睛?
如果是我的?那我在看谁?
我会用那样的一双眼睛去看谁呢?
我已经分不清我到底是多少次从黑暗中醒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
一个星期有这么的漫长吗?
我开始给自己唱摇篮曲。
“小星星啊小星星~黑暗天空中闪耀的小星星~散发着莹莹光亮~照亮了黑夜~”
“黑夜与星星~永远不分离~黑夜与星星~永远不分离~”
在黑暗中,我再次开始思考三岁之前的问题。
黑夜是谁?
其实在开始学习知识之后,我就知道了,星星就是星星,黑夜就是黑夜。
星星不是我,但我就是星星。
所以……我是星星的话,那黑夜到底是谁呢?
黑夜和星星,永远不分离。
按理来说,黑夜应该就在我的身边,因为它永远不会和我分离才对。
那它会在哪里呢?
我没有找到答案。
就像是那双眼睛属于谁一样,黑夜到底是谁,我也没有找到答案。
因为我终于可以出去了。
地下室的门打开的时候,温暖的阳光从那个被我抓的鲜血淋漓的门板上透下来。
我蜷缩在黑暗的墙角,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片被照亮的地面。
僵直的大脑无法运转。
我看着美丽优雅的母亲从台阶上缓缓的走下来,然后弯腰把我抱起来,浓郁的玫瑰花香弥漫在我的鼻间。
一步一步的,母亲抱着我离开了那间困住我的地下室。
触及到阳光时,我都没有闭上双眼,哪怕我的眼睛不受控制的落下眼泪,我也没有闭上。
我缩在母亲的怀里,却没有感受到温暖,只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因为我知道,我迟早还是会回到这个地下室的。
或者说。
我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那个地下室。
我被骗了,并不是一个星期,而是一个月,我被关在那个地下室里,整整一个月。
每天只有在睡觉之后,才会有家养小精灵进去给我送一块小小的面包,还有一点点的水,生理问题也是在另外一个墙角解决的。
我一直蜷缩在墙角处,一动不动的抱着膝盖,从一开始的自我安慰,到情绪的崩溃,再到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我被母亲擦洗干净之后,抱到了床上,柔软的星星抱枕就在我的手边,我垂眸看着它。
最终没有把它抱在怀里。
父亲给我请来了医疗师,是只认钱的那种。
我断掉的胳膊和腿,因为乱动的缘故,全部都长错了位置。
父亲死死的按住了我,然后让医疗师打断了我的骨头。
我挣扎的发出惨叫声,眼泪不断的从眼眶中落下,母亲心疼的抱着我的脑袋,帮我擦拭着眼泪。
朦胧的视线下,我只感觉她可怕又虚伪。
母亲很可怕。
父亲也很可怕。
在地下室里最初的想法,我早已不记得了,我只是绑着绷带,死死的缩在房间的床上,安安静静的流着眼泪。
我出生在这栋别墅里,我是父亲母亲的孩子,我哪里也去不了。
我清楚的知道这个事实。
所以我感到更加的绝望。
在我的伤好了之后,我变得更加的听话了。
无论是上三楼的学习,还是逐渐增多的功课,我低垂着脑袋,顺从的全部接受。
当然,除了父亲。
父亲给我带来的阴影和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导致我在看到父亲的瞬间,就会产生巨大的情绪波动,从而开始过度呼吸。
这天也是一样,我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衫,黑色的背带短裤,及膝的白色袜子和黑色的小皮鞋,满头大汗的跪倒在地,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深蓝色的眼眸在看向父亲高大的身影越靠越近的时候,止不住的缩小。
母亲拿着扇子站在一边,她有些苦恼的开口。
“亲爱的,小星星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好像有些怕你。”
父亲的鞋子停在我的面前,我的身体不断的发抖,甚至因为呼吸不过来而开始干呕。
和以往一样,父亲只是沉沉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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