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声色犬马,一夜的纸醉金迷,最后一晚的彻夜狂欢。转眼间,天已近子时,随着取消宵禁令的时刻迫近,纨绔们再不舍,亦不得不相互敦促着,离开了欢乐的所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辆装饰的花里胡哨的马车,紧随一众各色马车驶离了栖凤楼前街,浩浩荡荡地穿过安静的主街,在谁也没注意的当口,悄然没入一条漆黑的小巷里。
马车停在了巷子中段,寒风穿过巷弄,一片死寂黑暗。
“官人,要买包子吗?”一个漆黑的身影于马车一侧小声说。
“什么陷的?”低沉的声音自车厢里传出。
“老虎。”车外人即刻回应。
车窗哗的掀开,伸出了一只手,在车外那人的手里放了个东西。
随着一声低喝,马车辚辚,朝着巷弄另一头快速驶去,转眼便消失在了夜幕里。
黑影还立在原处,左右环视空荡的巷弄,确认四下无人,于是打开了手里的东西。
漆黑的巷弄里,亮起一点橘红的微光,抖颤的光芒中隐耀出一张面孔来,分辨不出样貌,却能知道那是一张男子的脸。
那男人将火折子凑近手掌,但见掌中是一张不大的纸条,就着微弱火光,隐约可见其上写着两行小字:
“明日,群虎离山,老虎不在家,见机行事,事成速从北门出,二十里铺有人接应。”
再次确认纸上的内容,男子毫不犹豫,把纸条凑到火折子上。
一抹更加光亮的橘红火焰在巷弄中窜起,照亮那半张藏在兜帽里的脸,照亮那人比火焰还要嫣红的大袍,火焰随风而逝,淹没在如墨的夜色里。
于此同时,秦府正堂,陆陆续续的各色人从此散去,当正堂里只剩下秦牧玄和老崔时,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这么多人出入咱家,玄儿是不是要做什么大事?”
默然无语,秦牧玄挥了挥手,老崔知趣地从侧门退了下去。
“哪有什么事儿啊。倒是娘,这么晚了,还不歇着?”秦牧玄收起厉色,傻笑着起身从一个小丫鬟那里接过老娘沈纤依的手,“这么冷的天儿,来回走动,小心着凉。”他亦步亦趋扶着老娘在正堂主位上坐了下来。
“知道你孝顺。”沈纤依面上平和,语气肃然,坚持要问出什么的神情。“不问清楚,娘哪里睡得着?”
她看着眼前高大的儿子。岁月仿佛在这一刻将一对父子的身影拉扯重叠在了一起。
嗣业,我们的儿子越来越像你了,就连本来忠厚朴实的性子也变得与你如出一辙。知道吗,自打搬回老宅以后,他几乎就没安分过一天。当初你常叮嘱我:公事莫打听,知道的多了,反而越危险。我都懂,这么多年来,我牢记这句话,也常常想起你,嗣业。
我……我不能再失去儿子!
“不想告诉为娘吗?还是牵扯到官面上的隐秘?”
这次不能再稀里糊涂的了。沈纤依这样在心里告诉自己。
“娘……”
“别想着糊弄我!”秦牧玄一张嘴,就被老娘叫住了。
秦牧玄抿了抿嘴,一脸的无奈,想了想,又看了眼一旁的丫鬟。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沈纤依吩咐道。那小丫鬟福了福,默默退出房间。
直至丫鬟出了院子,秦牧玄才正了正色,组织好说辞,把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掐头去尾告诉了老娘。
“青天白日的,怎可如此!?玄儿,这可是大罪啊!”
听完秦牧玄的讲述,沈纤依总算明白秦牧玄今日调动人手的缘故,不禁震惊地站起了身,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儿子。
秦牧玄见状忙扶老娘坐下,柔声说:“儿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听儿为您解释。”
朝廷机密不便透露给老娘。秦牧玄去枝剪叶,字斟句酌地说给老娘听,只为她能安心。
“朝廷那么人,为何偏得你出这个头啊?”沈纤依终于明白这一切都在朝廷暗中授意下进行。可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一来可暗中为袁叔助力,二来也为师傅。于情于理,儿子都要这么做。还望娘能体谅儿子。”
沈纤依看着儿子,良久之后点了点头,平静地说:
“玄儿你长大了,官做的都比你爹当年高了,作为一家之主,你既已做出决断,照理说娘不该干涉。为娘……思来想去,总有句话,须得絮叨絮叨方才能安心。”
“娘您说吧,儿子听着呢。”
“朝堂险恶,世事无常。儿啊,万事千万小心!”
“知道了,娘。娘您放心,孩儿心里有数。”
秦牧玄堆着满脸笑,搀扶起老娘,母子二人一起走出正堂,院门外一直等候的小丫鬟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扶住了老夫人。
“还有啊,娘。”秦牧玄最后不忘嘱咐一句,“明日须做什么,吩咐下人就行,您老安心待在家里。”
“好,娘明日哪儿都不去。”
秦牧玄又是听完老娘好一阵子絮叨,这才把老娘交给丫鬟嘱咐老娘早点休息,沈纤依这才跟着丫鬟一起回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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