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经过海淀公园,朱晴下车买酒。
徐子星和霍昀在车里等她,气氛一下诡异了,徐子星看着霍昀熟悉的侧颜,忍了又忍,问:“在康福IPO之前,我们是不是见过?就在北京?”
霍昀闻言,透过后视镜看她:“嗯?”
“2013年的冬天,是你半夜从北大接我去机场的。”
霍昀勾唇笑了下,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没看出来你记性那么差。”
徐子星压抑着窒闷的情绪解释道:“我那次只顾着哭,眼睛都是花的,加上心急,压根没心情关注送我去机场的人是谁。当时以为是朱朱家的司机。”
霍昀:“……”
徐子星还想说话,后排车门被拉开。朱晴提了一袋子酒上车,催道:“冷死我了!三哥赶紧开车!”
徐子星和霍昀都默契地不提当年那件事。
车子进了万柳书院,朱晴让霍昀赶紧回去,霍昀没说什么,视线略过后视镜,与徐子星四目相对。徐子星想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绪,但没来得及,因为他很快把目光收回,似乎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徐子星魂不守舍地跟着朱晴上楼。俩人洗完澡,窝在沙发上边喝酒边看电影。
朱晴靠在她肩上,感慨道:“进入2023年了,我们的友情也来到第十二个年头。”
徐子星和她碰了下杯,喝一口啤酒,惆怅地望着不远处的羽毛落地灯:“第一个12年……不知道第二个12年,我们会在哪里……”
对未来不确定的人,害怕去设想未来,却又期待自己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去畅想。
“我应该还在加州吧……我爸妈掏空了口袋才在那边给我买房创业,我以后估计都在那边了……你呢?”朱晴抻着脖子看徐子星,“来加州和我一起吧?”
徐子星无力道:“我这辈子估计都很难离开老家了,能举家搬到深圳就不错了。出国?不敢想。”
“你有你的人生!把你的人生绑定在你哥身上,这不公平!”朱晴知道她的后顾之忧,可依旧为她打抱不平,“你也不是说文化低,这辈子只能在老家,你可是北大法本、斯坦福金融法律双学位的硕士哎!我就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把你绑在老家!”
“很简单,”徐子星摇晃着酒杯里的酒,“因为我不是一个基于‘爱’而出生的人,他们对我的定位、对我的要求,就是待在那个小县城照顾我哥——我只是一个工具人,他们没有给过工具人爱,自然也不会去考虑工具人的未来。或者说,工具人是不配有未来的。”
这番话,叫朱晴泪流满面。她抱着徐子星放声大哭:“你跟我一起去美国吧!不要管他们了!你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有资格绽放!有资格快乐!”
徐子星闭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做不到。
很多时候,你很清醒地知道自己被家庭禁锢了,可你很难彻底逃离,双腿像陷在沼泽地里,拔不出,越挣扎,陷得越深。
血缘、习惯、道德、规训……滋养了这片沼泽地。
徐子星和朱晴喝到后半夜才睡,醒来,已是中午。
朱晴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嘴里絮叨着:“我刚看家族群,我三哥今晚好像要去相亲了。”
徐子星闻言,贴在脸上消肿的冰袋差点掉地上。
朱晴掰扯着眼皮画内眼线,说:“男的真的超级现实,前俩月还喜欢另一个女生,现在知道有个条件好的富家小姐要跟自己相亲,立马说自己没喜欢的人了。哎……我真的没想到我三哥也是这种人!”
徐子星冰袋移到水肿的脸颊上,窒闷的情绪又顶上来了,顶着胸口和嗓子眼。
“你明天就要回老家了,晚上再和我睡哦!”朱晴交代道。
徐子星怔怔地“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俩人回史家胡同,与徐子星的家人吃了午餐,又带他们去逛北京城,晚餐后才去后海冯磊的酒吧。
初五的北京城,天寒地冻,寒气直达心肝,冻得徐子星脑子也跟着僵了,直到进了酒吧,钻进暖气里,才觉得好一些。
“今儿怎么这么多人?满员了都!”朱晴边说边往吧台走,找到冯磊,亲亲密密地对他说,“磊哥,满员了,我们坐哪儿啊?”
冯磊忙从吧台里头绕出来,把她们往厨房带。
距离厨房最近的地方还有一个卡座,沙发一侧堆着笔电、吉他、车钥匙、保温瓶,一看就是老板的办公专座。
朱晴拉着徐子星坐下来,说:“磊哥够哥儿们!这位置是他休息用的,平时不对外。”
徐子星习惯性打量周围环境。这是靠近后厨的卡座,与隔壁卡座之间隔着厚厚的绿植装饰物,也隔离开酒吧的喧闹。
冯磊送来一打啤酒和一支洋酒,很快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徐子星和朱晴边喝酒边闲聊。
“美国那边在研发医疗方向的脑机接口,利用芯片去接入、修复受损神经元。”
听到“神经元”三个字,徐子星神经一跳,看向闺蜜:“到什么程度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