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吧，就是站的有些脚酸。”
“那不对呀，我看你刚刚很开心嘛？”
韩一丹笑着用力“嗯”了一声，“妈妈你猜猜看！”
“女儿心、海底针，妈妈可猜不着。”
“没劲，是因为陈默啦！他下午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哦？”母亲放下粥碗，一脸认真的看向了女儿，“哪个学校？”
“…”
“这孩子可真优秀啊”，母亲扬起嘴角，将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愁丝收起，“这学校在北京的吧。”
“嗯，有点远”，两人相隔距离的遥远，让韩一丹在说到这事的时候多了些烦恼。
“嗯”，母亲低头喝了一口粥，便不再多言。
“妈妈，你好像不太高兴呢”，察觉到母亲的反应有些平淡，韩一丹的心中也多了几分忐忑。
闻言，母亲抬起头轻轻一笑，“傻孩子，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
话风一转，母亲说起了自己的担忧，“陈默能去那里读大学自然是相当好的一件事，他的未来也算有了着落，可你呢？”
“韩志哥哥在哪读书，你也是知道的。你哥哥若是通过了考试便能回原籍地，但就算他考的再好，最多就是能留在省里。可陈默不一样，他是有机会离开林州这块地方的。万一，只是说万一，若是他以后留在北京工作，你准备怎么办？”
“再换个角度，你大伯平日里有多忙，有多不顾家，你也算是有所耳闻。所以，就算陈默真的回了陵县，你真的能接受婶婶那种生活吗？那种如同‘丧偶式’的婚姻？”
母亲的话，虽然都只是设想，还没有实现，可句句戳在了韩一丹的心眼上，让她的心情一再变得沉重，脸上再无半分笑容。
饭桌上，母女二人陷入了沉默，各自心不在焉的吃着晚饭。
“妈妈，你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你，应该是看好他的，也应该不会担心我会吃不了苦。可今天你说的话，句句像是在劝我重新考虑和他的关系，不再看好我和他的将来。”
“哎！…”
母亲放下碗筷，坐到女儿的身边，缓缓开口道，“陈默是个好孩子，妈妈很喜欢，而你也是个好姑娘，是妈妈的心肝宝贝。你们能一起走过高中三年的时光，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这已是上天的眷顾，我本不该在此时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可是，如今的我们和以前不一样了。妈妈不确定他会不会变心，更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还合适。”
“为什么？他肯定不会变心的！我确定！我们怎么就不合适了？”
见到女儿如此坚定的目光，母亲也是沉沉叹了一口气，“你刚刚问我去哪了，对吗？”
“是！”
“妈妈去给大福找了个好地方，让它投胎去了”，言罢，母亲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啊？为什么！？大福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死了？”韩一丹抓住母亲的衣服，一脸的不可置信。
“被人药死的”，母亲哽咽着说出了原因，随后又用双手捂住了脸。在她心里，大福早已不是一条看家护院的忠犬，它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一滴泪珠，从韩一丹的脸上滑落，一滴又一滴。她对于这样的说法显然无法接受，她不明白世上怎么有那种丧心病狂的人，“这帮狗贩子，真是该死，为了偷狗，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不，不是的，是高利贷的那帮人干的，你爸爸昏头了呀！”
泪水，从母亲的手缝中缓缓溢出，就如同她内心里再也无法承载生活的痛苦。
“妈妈，为什么有高利贷的人！！！”听到妈妈的话，韩一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些凶神恶煞的面孔和狰狞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恐惧。
沉默良久以后，母亲抽出纸巾，满眼心疼的给女儿擦拭干净眼泪，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历经几番失利，又遭逢天灾大火，你爸爸的压力真的太大了，晚上基本睡不了几个小时的觉，即便睡着了，也时常惊醒。…”
“…。你爸爸本想借着牌桌疏解心中的烦闷，可他却输红了眼，开口问赌档里老板借钱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韩一丹喃喃自语着，眼神空洞无物，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痛苦。只见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沙发，每一步都显得无比沉重，随即她的身体又缓缓倒下，毫无抵抗地摔在了柔软的沙发垫上，独留下无声的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脸颊。
原本，今天应该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自己还想跟他好好煲电话粥；原本，今天自己真的特别开心，为他的鲤鱼跳过龙门而开心；原本，自己都打算过几天结束打工，带着自己的工资陪他一起去世博会。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她所有的美好憧憬击得粉碎。这一刻，韩一丹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心中一片死灰。
“丹丹，对不起，是爸爸妈妈给你拖后腿了。”见到女儿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妈妈自是心如刀割，她知道眼下自己家中的情况给女儿带去了多大的伤害。
默哥，明明我们已经看到了穿破重重阻碍的金光，那灿烂耀眼的光芒仿佛就环绕在我们身边。而美好又充满希望的未来也正如同拼图一般，被我们一块一块地拼凑起来，越来越完整，越来越清。可是，我好像不争气呢，我好像真的要成为你的负担了呢，我好像应该慎重的再三考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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