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警铃大作，条件反射式的压低了重心，整个人像只伏地的野兽。
哪里来的？还有吗？自己能拿到手吗？
他在这边疯狂思考，那边拿着钢管的人手发着抖，剧烈的喘息比自己还要夸张。
看起来也不是个熟练工。
月升紧紧盯着他的动作，随着对方脚步谨慎地拉开距离。面前那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挥动着钢管一下子有了底气。
“劝……劝你赶紧求饶，不然进医院可不是开玩笑的！”
嘴上放着狠话，脸上的表情却分外紧张，连腿都在发抖。月升没有回话，舔舔口腔里的血丝打起十二分精神，企图找到一瞬间的破绽将钢管抢过来。两个人在原地周旋，另外几个似乎也在担心钢管伤及自身，一时没有上前。
“怎么，嘴上说得好听，不会还不敢动手吧？”
月升嘲笑道，向他比了个中指。拿着钢管的家伙果然被激怒，举高了钢管就要朝他砸过来。漏洞百出的身形立刻让月升抓住了机会，缩起半身一头撞上对方下巴，本想借机抢过钢管没想到对手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不经打，一吃痛就甩开手，场上唯一的凶器在地上滚了两圈，被另外一个人赶紧拾起。
“啧！”月升啐了一口，临时改变方案死死扣着原先拿着钢管那人的脖颈，把他当做挡箭牌拦在身前，努力平复呼吸。这场混架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的四肢已经发酸，视野里开始出现重影。他稳定下心神，暗自吐槽一句打架比打棒球累多了。
“五打一看来也捞不到好嘛，”他从对手脑袋后探出头，继续嘲讽道，“真想把你们这衰样拍下来给我们队里的家伙们瞧瞧。”
话音刚落被激怒的本石立刻冲上来，将被丢过来的同伴甩到一边朝月升扑过去。也许是肾上腺素的刺激加速了他的动作，月升没能完全闪开，右肩重重撞上墙壁传来一阵发麻的刺痛。他眉头一皱，将喉咙中的痛呼咽了下去。
“刚才不是还很嚣张的吗？”视野中叠了好几层的人影靠得很近，后颈的衣领勒着脖子很不舒服。本石从同伴手中接过钢管，抵上月升下巴。
“给你个机会道歉，不然——”
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下闪光灯晃花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的仓持站在巷口，抬起的胳膊上还举着手机。
“仓持前辈……？”月升睁大了眼睛，一阵做坏事被当场逮到的心虚立刻涌上来。
“就知道你个臭小子不会乖乖回家!”仓持放下手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偏头看向本石警告道。“不过这下子殴打后辈的罪名可就落实了。你再继续，我就把它发上网！”
“给我！”已经气到极点的本石完全听不进去，丢下月升朝仓持扑过去。仓持一晃，脚底抹油似的刷一下跑开好几米，跑垒的功底全用在开溜上。耳边几句愤怒的叫骂逐渐远离，月升长长松了口气，闭上眼靠着墙壁慢慢滑落下来。
还不行，还不能休息。
他再次喘几下，拔脚往巷子外头冲去。仓持和本石一伙应该还没有走远，应该还能追上。
他在烈日炎炎的街道上飞速奔跑，从惊呼的路人中间穿过，或惊讶或生气的眼神追着他，直至消失在视野当中。
本来就是自己挑衅，不该把仓持前辈扯进来的，刚才就应该第一时间把他摘出去！
他的脚步越发迟缓，嗓子干得能冒火但管不了那么多，恨不得天上有一双眼睛替他搜寻目标。在不知道晃过第几个巷子后，他终于在一处无人的角落发现了他的前辈。
仓持看起来暂居下风，一手抱着身前的背包，一手横在胸前警惕，五个比他高小半个头的家伙将他团团围住，精神高度紧张得连身后来人都没有注意到。
月升见状顾不上那么多，飞起一脚揣在离他最近的人背上，痛呼间似乎听到骨头“咔啦”一声响。
一时所有目光都投过来。
“月升？”这回轮到仓持惊讶了，“你过来干什么？去医院啊！”
“我惹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就行！”月升顶了一句，又心虚地低下声音。“不好意思，前辈。”
“你他妈知道不好意思之前就别逞能啊！”仓持大叫着，吐槽的同时不忘闪过身后袭来的拳风。六个人扭打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拳头落在谁的身上，所有人似乎都把这场斗殴当成发泄口，把思考全部放弃不论是比赛的失利还是胸中的郁结全部趁机爆发出来。
渐渐的仓持也有些力不从心。除掉躺在地上那个之外对面还有四个人，自己这边不仅要保护证据还拖着个伤病号，让他不得不分散精力。几番搏斗下来体力逐渐清空，只剩一口气还在支撑自己挪动脚步。
妈的打棒球都没这么累过。
仓持一边喘气一边在心里骂两句，吃力闪过一人的拳头。其他人倒也好说，就是拿着钢管那人不能掉以轻心。面对凶器仓持也不敢硬刚，国中时候本来顶多也就是拳脚相对，用上武器的几乎没有，此时打起十二分警惕。
一天之后他还要回去打棒球，可不能在这里落下问题。
他越是躲避，就越是激起对方的怒火。那个拿着钢管的家伙像头被红布激怒的公牛，不管不顾地抄起家伙追着他不放。不知踩到什么地方仓持猛地一滑，钢管眼看就要落在他的膝盖上。
一旁的月升尖叫着想要冲过去却已经来不及。危急时刻面前闪过一个黑影，银色的长条在半空中挥成残影，照着凶器狠狠砸下爆出“咣”地一声。
金属碰撞的声音让所有人瞬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呆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月升瞪大了眼。熟悉的黑卷发与记忆中稍长一些，面孔却毫无二致。此时正将当成凶器的球棒扛在肩上，面无表情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本来还想约你打击馆见的，没想到还能有这种用处。”
“好久不见啊，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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