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者没有回话。祂确信这些从时光长河当中返还而来的无穷个体都是真的,她们都是真正的【蕾希】不假。但祂同时也深知,在被乐园降临之后抹去了一切存在痕迹的已死凡人,那个只存系于唯一思绪当中的个体存在,当真是真正的【蕾希】吗?
直到刚才通过与我的对话,我才意识到了我犯下的错误。
过去的我说的没错,在我和蕾希姐上|床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任何旁的杂事;更没有为了传宗接代而交换遗传信息的打算。我们之所以会像野兽一样自由地、肆无忌惮地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里疯狂座爱,真的就只是为了享受那独属于我们两人之间的激|情欢愉。
我所爱着的那个人,她就是这样一个自由的人,她会大哭、会大笑,会像个成年人那样板着死人脸,也会像孩子那般为了点小事大发脾气。她就是这样一抹无拘无束、叫人琢磨不透的风,有着夏日的热烈,有着冬日的冷酷,没有任何的标签与定语可以去界定她的存在。
风是会随时变化,她也是。老师,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大错特错。
吞噬了无穷的现在之龙轻叹一声,却是没有了过去那般的迷茫忧伤。萨塔自虚空缓缓站起身来,只是轻轻注视了周遭的死寂一眼。
这样无趣的世界太冷了,我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的。
话音未落,无穷尽的光芒自天幕当中闪现而去。而当光芒熠散,周遭的虚空却是变化了一副温暖祥和的平静模样。
娜儿家的酒馆里空无一人,只是叫炉火和煤气灯的光亮照耀着,带来一股暖洋洋的温暖,叫人能够忘却一切烦心事的温暖。
这些座位,曾经有人坐过。
伸手抚摸着这一个个尚存余温的粗糙座位,萨塔只是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仿佛只有在这间小屋里,他才得以卸下一切的重担,重新变回那个可以在亲朋好友的簇拥当中不停撒娇、不停嬉闹、不停汲取着友谊与爱的,一个永远长不大的毛孩子。
红枫村是个与世无争的宁静小村,所以偶尔……也会有些孤单。
谢谢你陪我走到最后,老师。
“既然你已经做出来了决定,我拦不住你。”白袍者只是无可奈何地轻柔拍打着他的肩膀,而后将手指向了那扇虚掩着的粗糙房门:“只是你要想好了,当你踏出这扇大门的那一刻起,你就会彻底消失。”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没关系的。
“门后的世界不会是什么乐土,那是永无止尽的混沌,你当真决定了吗?”
是的,老师。我很清楚我要去做什么,当我离开之后,我会返还曾经被我所吞噬的一切一切,这是我很早之前就应该做的;只是因为我这样的懦弱自私,才害得大家沦落到这样一种局面。因为我的一己私欲,将所有人都拖在这里陪我一齐停滞,我很惭愧。
萨塔缓步踱到房门前,只是将手搭在把手上,悄然停滞了脚步——一如钥石向着爱人临别之前,却不敢又不能回头再看一眼的那刹那。
我沉沦在这片永恒不变的温暖中太久太久了,久到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我就是那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居然会愚蠢到拒绝变化,拒绝她向我伸出的援救之手……呵呵,我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也好,现在也该轮到我去赎罪了。
将手用力一推,虚掩着的木门应声开启——在那门扉对面的,是一片极度柔和的、叫人完全看不清模样的纯粹之白。
就像钥石一样,萨塔没有回头,只是抬起脚步向着门扉之外沉沉踏去。
可就在他将要踏下脚步前的瞬息,一双令人熟悉的温软大手用力搭在了少年的肩头。
“就这么走了?连个手也不握?”
少年猛地转过头来。刹那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叫他看不清那个朝思暮想的、永远不能够忘怀的熟悉面庞。
那个女声只是温柔嬉笑着,仿佛从来就没有怪罪过他这固执的小孩子气。她主动向着少年伸出了手,而不是给予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不能叫自己的男人永远停留在名为过去的枷锁当中永世无法解脱。
“我知道你这一走,这个封闭世界的小盒子就会崩溃。你与我也将彻底分离,我们可能会有着更多不同的人生,更多不一样的经历,甚至我们俩都不会再是现在这副模样,甚至可能我们就此永远也无法在一起了。哪怕要付出这样残酷的代价,你也愿意吗?”
而被涕泪覆盖着面庞的少年只是伸出手来,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做好了觉悟。相信那崭新的世界会重新塑造出这样一丝奇迹:彼时的我们都成了更加美好的那个自我,而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变数,我们终究还会是像如今这样相识相爱;就好像只是睡了一觉,眨眼醒来,我们重新认识了彼此。
哪怕这需要耗费无穷尽的时间,哪怕这要等到时间之风吹到了诸天星辰的尽头,我也会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无穷尽地新鲜光亮自门扉之中照耀而出,将此世间的一切存在尽数包裹住了;就好似在那无分混沌的原初之暗当中,突兀闪起了一抹焕然新生的纯粹光亮。
话音落下,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哭哭啼啼的小家伙已然擦去了泪水,如释重负地抬起头来,笑着颤动着双唇。
谢谢你
还有,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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