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力量差面前,烂赌成性的佣兵在赌:赌自己的决死冲锋能够引诱大部分敌人离开此地,赌这道神术能撑到支援到达,赌有人能为他们报仇雪恨。
他们赌赢了,只是自己还是来晚了。
红剑骑士们像是有着许多的顾虑,不敢玷污尊女神的人间居所,不敢向礼教的同胞举起刀兵。这些叛徒怕自己在女神的注视下施了暴行,真神震怒,便要将他们所得的一切权柄与荣耀尽数剥去。
围攻神在人间居所的任务被交给了这些随令而动的士兵,他们自己则是操持着本该用以驱邪破恶的一身武艺,要前去将那些赌命的佣兵们赶尽杀绝,好似这样就能够有着道义上的安定一般。
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叫自己的手少沾血罢了!难道指望这些兵士能够有着严格戒律的约束?红剑骑士团在他带领的修行时光里不是没有上过战场,他们明知道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紧紧攥着手心当中难以消散的浓稠浆血,一股无端的悸动再度浮现在了修士心间。施行权柄之力击败并处死这些胆敢围攻神之居所、胆敢在真神注视下袭杀无辜的亵渎者,自己却是感受不到丝毫的轻松……
“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仁慈的母亲啊,您为什么要如此考验您所孕育的迷惘子嗣?我们与您所立下的约,当真是要这样残酷的施行吗?”
“你哭了吗,奥林?”
极端膨胀的情感逐渐感染着身旁未醒的少女,塞拉菲娜努力想要睁大双眼看清恋人的面庞。可在施请奇迹之时已然耗尽的气力,却是叫她愈发的困乏无力了。到最后,她也只得是竭尽全力地掂起手指,向着那记忆当中的熟悉面庞抹去:“你别哭呀,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奥兰多哆嗦着嘴角,泣不成声地将恋人紧紧拥入怀中。这具曾经充满了活力的康健身躯,如今却宛若月生花絮一般的轻柔缥缈;好似一阵风吹来,便要叫圣灵指引她缓步登临天国王座,要将她自己的怀抱当中夺去一般。
两位老教长都曾从各种角度告诫过:如若想要守护祭司以凡俗姿态继续存留于人世;她就不得再向着尊女神施请任何奇迹,不得将魂灵面见女神伟力,不得叫这无边之伟力与圣者之躯再度交融。
可纵使自己委托佣兵们,万务要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再施请神术了。但在这危急存亡之时,塞拉菲娜又怎会坐视不管?她若是没有这样的善良与好心肠,是决不会尽心侍奉有着仁慈大爱的圣处|女殿下……
这傻姑娘啊,你明知道自己可能会因此长眠不醒,你是明知道的……怎么就不能从你的爱里取出那么一星半点地去好好地爱你自己呢?
越是抱怨,心情便越是哀恸,更有着无数的埋怨与爱意说不出口;倚着那愈发虚幻黯淡的手指拭去水泪,奥兰多只是用力贴合着恋人的面庞,似是作出了决定:“我会永远保护好你,不会再叫你走丢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在补杀了那些将将被活埋未死的红剑骑士后,拜尔瘫坐在被一并传送过来的工坊废墟上,再次向着曾经的发小确认到:“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你自己做好了准备了吗?”
“我做好了准备。”身上充斥着血气的奥兰多郑重其事地向着两人点头:“既然娜儿的圣者化不可逆转,我们两人又同是不完全体。赶在系统彻底执行既定过程之前,我们还有机会。”
“恕我直言,我觉得这样的可行性并不高。”
出于短暂的战友情谊,情绪稍显柔和的尼贝尔主动出声提醒:“实际上根据《乐园之书》里几位传道使徒所记载过的,圣者之躯并不会局限于某一人身上。因为我们都是女神的子嗣,实质上都有成为容器的资格,只不过是因为神官修士与真神的连结更为紧密,才更加适合成为容器的首选。”
“正是如此,才更加值得尝试。”奥兰多悄无声息地瞥向拜尔:“守护祭司与护兵觉醒的最终目的是接引女神,引导乐园降世。我和娜儿却是不完整的,是要先行完满之后才能依照程序执行。如果你是钟表匠,在碰到不讲理的客人找你修理但又吵着要马上带货离开的时候,最合适的方法应该怎么做?”
“我应该会去橱柜里找出一个差不多价格或者款式的钟出来,给对方先应付着。等自己这里把东西修好给人换回来,或者就丢在店里不管了。”尼贝尔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这种有急事的客人,一般东西到手了也就懒得再折腾了。”
“如果乐园提前于身为不完全体的我们恢复之前降临了。那么在女神携乐园降世之时,祂更有可能是挑选出一名更合适的、未经损耗的完全体容器成为守护祭司。只有结果产生了,那么程序上的一些疏漏也就无从轻重了不是?”
话音未落,奥兰多指着自己的胸膛灿然一笑:“反正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我这位护兵就此舍掉肉身,追随女神登临天国王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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