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教父您的恩情,儿子的家人可就全仰仗于您了!”
如释重负的年轻人眼中顿时饱含热泪,只见他顾不上情势危急:哪怕搜捕他的队伍,随时可能闯进教堂内部展开搜索,他仍旧是迅速跪伏在地,用力亲吻着神甫的鞋尖行礼致谢。
而后,他便是重新站直起了身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隐蔽的私人祷告室;只是这年轻人走步太过决绝果断,却是全然没能注意来自身后的那一道怨毒横生的尖利视线……
走出祷告室,又穿过那条四通八达的条石长廊,便是来到了那座为热恋情侣们所开放的幽静小院——今天不是什么假日,那些个青年男女们可能都在学习工作,并没有时间在此幽会,叫这间本就安宁的院落显得是愈发寂寥。
也就只有几个年轻的修士分散在庭院四周,或是埋首书卷,或是闭目养神,安静极了。漫不经心地对着院落扫视半圈,年轻人摁着胸前念珠串思索再三,还是快步轻声走出了小院,朝着正殿前庭的方向走去。
同样的,前庭内外也是一片冷清:空空荡荡的院落当中,只有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修士正端坐在长椅上,手捧着一本厚实的树皮经书,叫那满头青丝垂落于纸页上,一并细细研读着来自于尊主的启示神恩。
按照最开始的想法,这样的场景和人数并不合适。不过这年轻人似乎已经不在乎了,他像是倦乏了一般,几日以来令人提心吊胆辗转难眠的重担一朝失了,他不但是没能得到些许安宁,反倒是觉得这具躯壳有些空落落的。
不知不觉间,年轻人便是走到了那位女修士的身旁。定眼看了,他才发觉这位沉醉于书卷之中的修道姊妹,居然是那坊间传言当中受尊女神谕旨,由圣座亲自祝福的那位圣女殿下。
而恬静的圣女早已是注意到了这位面容愁苦的年轻人了,于是乎便是合上书卷,主动为对方让出了座位来:“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啊?啊!我无意打扰您,圣女殿下,实在抱歉!”
骤然惊醒的年轻人只是神情慌张地摆着手,告罪一声便是转身欲走。但直觉告诉赛尔赫,对方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不方便倾诉的苦恼,分明是要来教座里找神官求个倾诉告解,却又碍于两人的身份之差而有所顾忌。
于公于私,若是因这些外物干扰而无法去救赎世人苦难,这岂不是在否定她这一生的信仰与坚守?
秉持着朴素愿景的修道姊妹赶忙上前拦住了这神情慌张的年轻人,并将佩着真丝手套的双手合十,顺势为他施请了一道宁神安心的神术:“如有什么心事需要倾诉告解的,我可以帮助您”
“还是不劳烦圣女殿下您了,我只是在这里随意转转而已,打扰到您实在抱歉。”
“请勿要为这尊女神赐下的名号所担忧,我同您一样的,都是祂的俗世子嗣,我们都是平等的手足同胞不是嘛?”
赛尔赫继续柔声劝慰着对方:“今天的功课比较多,我的手足们可能是比较忙的。我刚出来读书时没见到您,想来您很早就到教堂里来了。是没有等到他们来为您作告解吗?我谨代表他们向您致歉,如果您不嫌弃,可以把烦心事说与我吗?”
“我……那好吧,就劳烦圣女殿下您了。”
“我只是您的修道姊妹而已~”
沉默了半晌,这年轻人仿佛卸下了心理负担,便是不由自主地坐到了长椅上去。他终于是开口了:“有个问题一直是在困扰着我,不知道您能否替我寻一个方向?”
“您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呃,算了。我就这个事情想询问您,我是犯了件伤害到他人的错事的……”
而赛尔赫却是贴心地出声替他将话题控制在了某种程度上:“您不用这样拘谨的,我们只是普通的聊天倾诉而已,对吗?你所想问的问题,也就不一定是会在您身上所发生过的,也可能只是一个道听途说的而已,您觉得呢?”
“啊,啊!对的,假如,我们只是打个假设而已。”年轻人含糊不清地应和着,“假设有个人他犯下了一项无法被人原谅的罪过,假如。但做这件事并不是出于他的本心呢?”
“他有个拯救了其家族的救命恩人,他也是在对方的资助之下,才得到了重新过上好日子新生活的机会。他很感激对方的恩情,打心底里向着要回报给对方。然后这个机会给他等来了,对方需要有人帮忙,去伤害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那么您是厌恶,或者对这个人有好感吗?还是说,这个人他是同那位恩人产生了什么过节?”
年轻人只是摇头:“同这个人不大熟识,也谈不上什么厌恶或好感;只是当时想要替回报恩人,便是利用职务便利自告奋勇的主动去了。也是到了后面,才听说被伤害的那个人其实是个犯下重罪的人口贩子。而我对那个人用了私刑……”
“那,他是因为罪恶感而备受困扰嘛?但我想,虽然是出于私心而行动,但却是成就了公义,这本是不应该有着罪恶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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