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们的英雄干杯!”
两只细长的高脚杯相互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阵悦耳的清声脆响。但望着杯中那凝实如血般的猩红浆液,往日里那同贵胄交谈时那副谈笑风生、镇定自若的心境,少年似乎是完全失掉了。
那只紧握着杯脚的左手很僵硬,好似是带着他的视线一起,给牢牢沾在这看台之下的众生相上。等着大公殿下主动朝着他碰杯,出神的少年方才清醒了过来,匆匆向着大公回以心中那并不存在过的歉意。
身为年幼的晚辈,他自然也是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于身旁的老人而言可是极不礼貌的:哪怕对方不是地位高贵的黑山大公,只是一位主动朝着他敬酒的普通老人;自己也不该这样晾着他不管,由着自己发呆。
但巨大的身份差异,使得他还是无法如往日里,同兄弟姊妹们过节吃酒时的那么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地高举着酒杯豪饮,不用在乎对方同自己的身份差异,加入到那一场场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拼酒游戏当中。
在这位年过六旬的菲尔斯大公面前,少年实在是做不到将他与那些普通老农相提并论——无论对方表现出了一副何等平易近人的宽厚老者模样,他依然是放不下自己心中的芥蒂来。
况且那久居高位而锤炼出的生冷气息,大公殿下可是从未曾收敛过一丝一毫的。在他的身旁站久了,少年显然有些喘不过气来;最后只能是把心一收,闭上眼来将手中的血河一饮而尽,借由酒先生向着他请教:
“敬爱的大公殿下,晚辈能同殿下共饮此血河美酒,着实是人生一大幸事。承蒙您对晚辈的关爱,请允许……”
“美酒吗?我还觉得你已经把这酒喝腻了呢。没成想现在居然能拉下脸来,说的出这般恭维话?”
大公轻抚着自己那光洁的下巴,眼中充满了对少年此番讲演的不解与戏谑;随即从大理石护栏上取下一瓶澄澈如琥珀般的‘老海盗’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拿过了那空空如也的高脚杯来。
“在黑山快半年多了,玩得开心吗?”春光满面的大公殿下说着,便将倒满了朗姆酒的高脚杯塞还给了他:“来,别愁眉苦脸的了,再喝一杯吧~”
只是接过了酒杯的少年,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饮用这番热情。而是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大和谐的言外之意来,便着急忙慌地对着伊萨卡否认了起来:
“殿下所言,晚辈听着倒是有些糊涂了……晚辈只是来黑山寻份工作,糊口度日罢了,并未有过什么游戏之意……”
可是听完了少年那支支吾吾的自我辩白,大公不仅没有被这不够‘懂事’的发言闹得不愉快,那脸上的红晕反倒是越发浓烈了起来:
“这里没有别人,而且布置了隔音法阵。别说是房间里了,就是外面那广场上也是听不见,看不清的。”
说着,他便不自觉踢了两下身前那雕饰着繁杂花纹的大理石护栏,尤其是踢着那闪烁着金光的碎钻贴画。紧接着又抬过手去,透玻璃大门后那两名卫兵的间隙,指着那位笑容灿烂无比的赤塔男爵示意:
“这个天台啊,既是给宴会宾客们放松的空中花园,同时也是那货色玩|女|人的风流场。激活了阵法后,还会激活玻璃窗上的附魔。绝无泄密的可能,你就放心吧。”
大公凝视着一言不发的少年,缓缓抬起手来,将自己的酒杯再次举到了他的面前:
“继续我们刚才的问题。来到黑山已经快半年了,你觉得自己游戏得尽兴嘛?小艾克?”
只不过与刚才不同,脸颊已经染上红晕的少年这次没有再站在原地,没有想靠着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小法师萨塔——或者说是曾经的幼鹰艾克迅速举杯,同这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的酒杯,重重碰在了一起。随后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仰头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过后,才借着酒意柔声埋怨了起来:
“既然伊萨卡叔叔早就知道了,那么还把我留在黑山作什么?按你的个性,不应该是早在我前脚刚下火车的那刹那,就派人把我请到你的司令部去好好招待一顿,之后把我重新塞上马车礼送回费城吗?”
“那倒是没有这么着急。”
伊萨卡哈哈大笑,顺手大手搭在少年的头顶上轻柔地抚摸起来,“自从格林老大哥去世之后,艾克你啊,可是第一次到我的地盘造访,我怎么可能这么着急?至少也得是派人带你去游历几个月再说。”
“不过我当时在处理一些军政要务,抽不出空来看你,就想着让莫里斯先派人关注下你的动向。结果没想到啊,等我那边处理完事情之后,你就已经笃定主意,自顾自地想跑去当佣兵了。”
谈及此处,伊萨卡的神态顿时无奈了些许,语气也变得越发唏嘘了起来:“当时诱你上钩可是真不容易啊,那几天莫里斯头发都掉了不少,才总算是想办法把你安排进埃德森的手下去了。”
“啊?!你怎么能这样!”仿佛在脑海里炸出了一记平地惊雷,只觉得脑组织浆糊化了的少年是又气又急,顿时跳着脚,对着面容含愧的伊萨卡语无伦次地大喊起来:“你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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