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我好像听说和亲之人,都是在民间招募,由天子收为义女,再以公主的身份嫁过去?”
虽然林深几乎已经确定自己揭开了这个秘密,但没听见卫王亲口承认,还是心里不太踏实。
眼珠一转,又来了一次旁敲侧击,却没想到吃了卫王一记白眼。
“你以为金人都是傻子?”
“别说民间女子,就算本王那些稍远一点的叔伯兄弟家的郡主,人家愿意不愿意都还在两可呢。”
“如今不是人家求着我们和亲,是我们伏低做小上赶着去添人家的腚沟子,哪敢随便找一个女子去糊弄人家。”
“哼哼,一个个也都算是七尺男儿,名教弟子。一说起什么事儿都是滔滔不绝出口成章,之乎者也,经史子集,都他么一个比一个熟。可一碰见打仗,还没怎么滴呢,就已经跪下了。”
“真是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脊梁骨都折了。”
“老子他么的羞与为伍!”
卫王越说越快,越说越气愤,越说声音越大,脏话乱蹦吐沫星子乱飞,到最后连“本王”都不说了,直接上了“老子”。
“我勒个去。我这岳父听说也是一个读书人,没想到还有如此的粗俗一面。”
“不过,真他么对我的脾气!”
林深终于确定自己这次再没有猜错。
确实是因为和亲,卫王才着急要把郡主给嫁出去,却听到卫王说着说着直接开骂,不由得在一旁眉开眼笑。
却冷不防卫王又将矛头对准了他。
“若是你敢与明月和离,老子······”
卧槽。
林深马上懂了。
朝中若想用长歌郡主去和亲,郡主必须单身才可以,不论未婚、离婚、还是寡妇。
反正金人那边没什么讲究。
可现在明面上,郡主已经成婚,那朝中就只剩一条路,逼他俩和离。
因为哪怕是自己死了,卫王也可以用郡主守节的名义,拖上那么两三年。
逼寡妇再嫁可以,但逼还在守节的寡妇再嫁,就不怕走在街上被人扔烂菜叶子臭鸡蛋么?
所以卫王才在刚才交代的时候,叮嘱了一句“无论对方是谁”。
而刚刚最后,则已经变成赤裸裸的威胁。
估计如果有人威胁或者利诱自己跟郡主和离,而自己又稍微有那么一丝的意志不坚定,估计卫王爷都不介意让自己“暴病而亡”。
在卫王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下,林深很快就沁出了一头冷汗。
“请岳父放心。既蒙您老人家不弃,将郡主下嫁于我。小婿唯有竭力去维护郡主的安危。哪怕是一死,也绝不会让郡主去蹈那火坑······”
······
黄昏,汴梁城,某处大院子里。
礼部侍郎柴元干穿堂过院,直接来到后宅主人家的书房门前。
通报后,两旁的丫鬟打起门帘,柴元干微微低头,从帘下钻入屋内。
“老师,刚从内务府那边传来消息,长歌郡主今晚便要成亲。”
“哦,果然不出老夫所料,卫王不会舍得郡主。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迅速,只几日的时间,便给郡主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婿了么。”
书案后,一个身着常服,面容清瘦,须发皆白的老者扶案缓缓站起,柴元干赶忙上前搀住。
白发老者挥了挥手,示意柴元干松开自己,从书案后走了出来。
“你可知郡马是什么来历?”
“从宗人府玉碟誊录来看,郡马姓林,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只是卫州府汲水县的一名秀才,父母双亡,在当地也没有亲族。”
“只是一个秀才么,还是个孑然一身的秀才,杨霈好算计啊,好算计!”
老者捋了几下长须,摇了摇头,旋即又哑然失笑,吩咐道。
“明天你准备一份礼物,以你的名义到汲水县,送给这位林郡马。哦,再让人留意一下这位郡马身边防护如何。”
身后的柴元干上前两步,目露疑惑问道,“老师可是认为,金人会对这位郡马不利?”
“不止是金人。朝中有些老眼昏花看不清路的蠢货,怕也会做如此之想啊。你让人送礼物过去之后,便想法子留在这位郡马的身边,若是遇到危急之时,便想法子施以援手。”
“这是为何?” 柴元干很是不解。
“卫王与我们不是一路,如今他嫁女,更是破坏了老师您和亲的提议,你怎么还上赶着······”
“哈哈哈哈。”
老者大笑了几声,才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了柴元干一眼。
“元干,长歌郡主这盘棋,不止是我们在走。和亲虽是我的提议,却不是我真正的想法。朝中属意和亲的大有人在,老夫我只是占了个先。如今,我们这位卫王爷已经应了一手妙棋,这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郡马有个闪失。否则,郡主这盘棋可就下不下去喽。朝堂上就就只能另开一局了。”
“所以老师一方面提议和亲,一方面又派人把消息递给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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