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我不清楚——”庞知县摇了摇头。
他与纸人张也算‘旧相识’,昔日一个是万安县内一‘霸’,历任万安县镇魔司俱是他堂上课; 庞知县才到万安县时,也曾到张府拜过码头。
可那时的他并不被纸人张放在眼里,他对纸人张也是畏惧至极。
二人共居万安县两年多时间,彼此生活实际并没有多少交际。
他对纸人张是畏惧至极。
后来得知纸人张作恶种种,更是感到后怕。
此时听纸人张主动与他说话,庞知县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惊粟涌现上心头。
他并非畏惧纸人张。
也不知为什么,此时他对所有人、所有鬼的害怕全消失了。
庞知县猜测:兴许是他内心深处有了更害怕的事物。
“你不清楚我就说给你听。”纸人张充满恶意的道:
“人有五脏六腑,有精血、皮肉,鬼灯照映你的瞬间,会将你体内的血抽干,会以你的五脏六腑作为供奉,点亮这盏天灯。”
他说这话时,脑海里浮现出了诡异的一幕:一间破旧的、年代久远的小院里,黑暗环绕一切。而在这万赖俱寂的黑暗中,地面的幽幽深渊如同与黑暗相接的无边鬼海,一艘破旧的黑船浮现在‘鬼海’之上。
船上有一簇火光,吸引着人、鬼前往。
一个年迈的船夫通体发亮,撑着船,一盏火光在‘他’皮囊之内被点亮,露出他苍老的、猥琐的,以往让纸人张格外看不惯的面容。
一股无名怒火再度涌上纸人张心头,他突然暴跳如雷,一种想要毁灭人世的冲动再度袭涌而上。
“你的脊椎会被烤脆,如果是在同山县时期,你的骨头会被完整的抽出来,成为灯笼支架。”纸人张阴冷的道:
“这个动作如果由熟悉的抽骨手来干,抽完骨头,你甚至还不会死,只会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呻_吟,像团腐烂的蛆虫。”
纸人张恶狠狠的道:
“穷人对穷人最残忍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话会将庞知县喝止住,哪知庞知县却喃喃道:
“如果天灯标记别人,也会让人如此痛苦,那大人吞了鬼火,岂非更难受?”
庞知县的话令得纸人张一下怔住。
“大人,大人——”
庞知县又喊。
“你不怕死吗?!”纸人张意外道。
二人说话的功夫,赵福生转过了头。
她的脑袋已经发亮,一盏若隐若现的鬼灯在她头颅之内闪现,蓝色的灯火透过血红的皮肉,幻化为昏黄的光,将她的面容照亮。
她的眉毛、鼻梁,以及嘴角微笑的弧度,在这光影之下一览无遗。
赵福生仍旧是熟悉的模样,可这熟悉的面容,此时却给了庞知县一种阴寒入骨的感觉。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庞知县喊着,跌跌撞撞往赵福生的方向走:
“大人,你醒过来,如果镇压不了鬼灯,你将火吐出,我们全部人都帮你——”
“不自量力!”
纸人张见此情景,冷笑出声。
赵福生的身影化为黑雾,原地消失。
她转身一迈,出现在庞知县身体上空。
她眼里映上了庞知县的身影,瞳孔内的灯光顷刻映入庞知县的双瞳。
“嗤。”
纸人张见此情景,冷笑了一声。
他活了多年,见惯人世丑恶,见惯生离死别,庞知县不是其中最特别的,这样一个人死不足惜。
可他看到这一幕时,依旧觉得格外的刺耳。
“大人——大人啊——”庞知县喃喃的喊。
瞬间,火焰在他体内点燃。
“你不怕死吗?”生死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庞知县耳畔响起:
“你要是向我求助,我兴许会救你一命。”
庞知县的五脏六腑被鬼焰剧烈燃烧,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血肉被炙烤时发出的‘滋滋’的声响。
他听到了这人说话,可他大脑迅速被火焰灼烧,一时间竟分不清说话的人是谁。
他还不想死,他还有余愿未了。
可相比起生死,庞知县内心更有一层执念在: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少女身影。
这人是谁他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了,可这人是他的希望,他不想要让这人出事。
少女如一座山,将魑魅魍魉拦在了外头。
要怎么才能救她呢?
听到这人说话要救自己性命,庞知县鬼使神差的开口:
“你说,我能将她这火引走吗?”
“……”他的话令纸人张怔在当场。
活到纸人张这个年纪,他这一生也算波澜壮阔,天真的、愚蠢的、善良的、恶毒的、残忍的人他都见过,他不屑于与人说话,这些年来,与赵福生说得最多。
今日纯属心情好,愿意多管闲事,跟庞知县说了两句。
“生死关头了,你还担忧这个?”
纸人张有些想笑,可他实在笑不出来,他感到莫名愤怒。
“你再不向我求救,你可要死了,神仙难救。”他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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