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独立团的形势已经是万分凶险了,今天上午,顺德一个联队的日军和两个团的治安军从南面突破了云山镇区中队和民兵的阻击阵地,又与永年的鬼子大队夹击攻占了永年县大队坚守的南山堡,云山镇落入了鬼子手中,由于独立团拼死阻击争取了时间,冀南特委和军分区机关以及后勤单位得以向西部山区撤离,日军在治安军的引领下尾随追击转移的机关后勤队伍也进了山里。
独立团则被石友三的六十九军两个师又一个重炮团死死的围困在青石岭上,六十九军的重炮团配备有2门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16门75毫米口径山炮和22门九二式步兵炮,重磅炸弹将山坡上战壕工事上的石头炸的四溅纷飞,大段的战壕垮塌,多处堡垒被直射的步兵炮掀开了顶。
虽说有防炮洞掩护,但还是有不少独立团的战士被炸弹震得口眼鼻耳出血死亡,被纷飞的石头和弹片击伤,从凌晨到黄昏独立团承受了六次大规模重炮轰击,打退了顽军六次集群进攻,不过独立团已经伤亡惨重几乎弹尽粮绝。
独立团长岳鹏的右臂被飞石砸断,挎在胸前看着各营最新统计的战损报告,双眉皱成了疙瘩,沉重的对韩政委说道:“老韩,三营已经不足一个连了,一营二营情况稍好些也损失过半,活着的几乎人人挂伤,最要命的是弹药快打光了,129师主力部队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赶到云山,我们再也撑不住顽军下一次的集群进攻了。好在天色已黑,我的意见是让还能走的战士,趁着夜色分散突围,能跑出去几个算几个,能给独立团多留下一个种子也好啊。”
韩志坚头上的绷带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块,疲惫的摇摇头,舔着干裂的嘴唇说道:“战士们一天水米未进,个个带伤,跑不多远就会被敌人抓住,青石岭是个死地,今天早晨我就该支持你的意见,放弃青石岭进入镇子里阻击敌人,实在顶不住我们还可以进入地道跟敌人周旋,坚持到主力部队来援的机会还大一些,我对不起独立团的战士们啊。”
岳鹏苦笑一声说:“坚守青石岭掩护机关群众撤退是军分区首长的命令,你作为政委坚决执行组织的命令有什么错?说到底是首长们过高的估计了咱们的力量,过低判断敌人的力量了,这时候还对六十九军心存幻想,现在敌人是我们的几十倍,独立团眼瞅着要葬送在咱俩手中,心里真不好受啊。”
“没什么,干革命哪有不死人的,我们不在了,独立团还会重建,不过我们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石友三这个狗汉奸,一会儿天再黑些,我带着轻伤员摸到山腰捡些敌人的武器弹药,说什么也得多拉几个顽军给咱们垫背。”
“就这么着吧,咱们不突围了,凭借着青石岭工事咱们还能多干掉一些顽军汉奸,咱们多杀一些敌人,主力部队过来就能减少一分压力,我这就组织人去,要是能搜罗些食物就好了,哪怕能给战士们喝口水,明天没子弹了还能跟敌人拼拼刺刀呢,这一天下来身上可是没有一点儿劲了。”
午夜时分,岳鹏、韩志坚带领还能行动的八十几名轻伤战士悄悄地爬出战壕,向半山坡摸去,三面山坡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近千顽军的尸体,战士们借助着微弱的星光,把能够看到碰到的武器弹药和水壶都悄悄的收拢起来。
“呯!”的一声枪响划破了沉寂的夜空,“八路军,八路军抢枪来了。”顽军尸体堆里一个昏迷过去的士兵恰好这时醒了过来,放了一枪后大叫起来。
“哒、哒、哒!”“嗵、嗵、嗵!”,山下工事里警戒的顽军将手中的轻重机枪对着黑乎乎的山坡拼命扫射。接着迫击炮也开始“咣!咣!”的响起来,虽然夜色漆黑看不见目标,但是架不住山下的轻重机枪多覆盖面广,立时有好几个独立团的战士被机枪子弹打中,战士们不敢在弹幕下贸然撤回山顶,只好把敌人的死尸拉到身前做掩体,一动不动,任凭子弹“噗、噗、噗!”的打在身前的尸体里和周边的山坡上,如果附近落下了炮弹就只有干挨硬扛,形势万分危急,岳鹏和韩志坚也藏在敌人的尸体堆里一筹莫展。
正在这危急时刻,只听得山下“轰!轰!轰!”传来天崩地裂般的炸响,震动之大,青石岭也晃动起来,山下的机枪和迫击炮立时停了下来,韩志坚抬头向山下望去,只见远处镇子附近敌人的炮兵阵地火光四射、爆炸不断,显然是有人袭击了敌人的炮兵阵地,就在这时,又看到南面山脚下敌人的合围工事落下了好些迫击炮弹,炸的顽军一片鬼哭狼嚎。
“南面有援兵!”韩志坚是老红军立即做出了正确判断,现在是突围的最佳时机,六十九军炮兵团被袭,造成全军混乱,南面山脚下敌人的包围圈已经被撕开一大段,此时山坡上的独立团战士趁机往下冲的话,外面有援兵接应,冲出包围圈是应该不难,但是山顶工事里200多名行动不便的伤员就只能扔给敌人了,这个问题韩志坚想到了,岳鹏想到了,山坡上的战士们也想到了,没有一名战士向山下跑的,都在静静的等着团长、政委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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