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柳叔的亲戚来了,进屋说话去。”
“啊,几位大哥快进屋,爸,妈,来戚(读qie三声,冀南方言:客人)了。”
进了屋,灯光下一看,年轻女人和她父母脸都吓白了:“妈呀,是鬼—,哦不,是皇军啊。”
亏得余钱接着就进来了,兴奋的说道:“杨少爷,您怎么亲自来了?这一路平安不?哦,你看我,我给您介绍啊,这是我媳妇何苗,这是我岳父岳母,柳叔给我说的亲,岳父老家在石门,两个儿子都是国军,老大在保定战死了,老二过了黄河,家里是抗属,村里汉奸容不下他们,他们只好逃了出来,岳父病在路上差点儿就没了命,多亏柳叔救了他们一家,给我岳父治好病送到我这里来,做媒把何苗许给我做了媳妇,他们一家就住在这儿了,也能给我打掩护。爸、妈、何苗,你们别怕,他们不是鬼子,是咱家的大贵人,这是杨少爷,是柳叔的亲女婿,柳叔的独生女儿是杨少爷的媳妇,你们说是不是贵人到家了?”
何苗爸上前双手拉住杨毅的手说:“哎呀,我的老天爷,可不是贵人来了咋的,杨少爷,你岳丈这向可好?你怎么这身打扮呢?可把我吓着了。”
杨毅笑道:“何叔好,我岳父说过你们的事,你生了两个好儿子,受了不少苦,你放心,鬼子在中国呆不长,你家二哥在河南前线杀敌,我们在敌后斗争,大家抱起团跟小鬼子干,小鬼子拼不过咱们四万万中国人。你说我这身衣服啊,就是要骗鬼子上当的。于钱儿哥,隘口还有30来个骑兵,进村方便不?怎么我看着村里的人家大部分住人了,都是些啥人呢,会给敌人报信不?”
“啊,少爷是带着队伍来的,这我就放心了,您说村里的人啊,都是上个月从黄河南边逃难来的,听说那边黄河决了口,好几个县的地界都被淹了,几十万人逃难老惨了,大部分都往南逃了,也有在河堤上被船运到河北这边来的,矿警团团长丁克松发财有道,招了一大批难民当矿工,难民家属就安排进了于家窑,一户院子一年10元日本军票租赁费,相当矿工三个月的工钱,又有了劳力又赚了钱,还把主意打到这个大院来着,柳叔让我给丁克松送去了50块大洋这才了事,这村子里的人都是苦哈哈,没人管闲事,也没丁克松的眼线,少爷您先歇着,何苗和我岳母去给队伍准备晚饭,我和这位大哥去把咱队伍接家里来。”
“于钱儿,你这是啥眼神儿啊,愣是将姑奶奶当大哥了,还当暗桩呢,还不快叫姐。”柳杏儿一把把日本军帽摘了下来,一头油亮黑发瀑布般洒落后背。
“你是?哎呀,我这可不就是鸡眼咋的,杏儿姐!爸、妈何苗,这就是柳叔的亲闺女,大小姐柳杏儿,是杨少爷的夫人啊。”于钱儿惊喜道。
何苗和她父母也是惊诧后欢喜无比,都说柳杏儿扮相真,一点儿都看不出女儿身,说笑几句,杨毅让喇叭跟于钱儿去带队伍,何苗母女紧着准备饭食,杨毅说大家带着烙饼,做点热汤泡泡吃就行,娘俩就动手擀面条,雨燕过去帮忙烧火。杨毅杨静柳杏儿就坐在炕上跟何叔唠嗑,打听矿区的事情。
峰峰矿区从去年到现在已经恢复生产原煤,煤矿管理外松里紧,矿工长年在矿区生活不能出矿区如同监狱一般,但是矿工家属和附近村民凭着矿工家属证和良民证可以随意进出矿区,探亲做买卖都可以,想住在矿区里面也可以,把头和矿警团军官开设的客店住多少天也没人管,日本人实行怀柔政策,不再乱杀人乱打人,也不让矿警团过分的压榨欺负矿工和矿工家属,前提是矿工必须每天完成采煤量,要是没有完成采煤量,也不打你,就让你在井下继续干不让你出来休息,不过日本人定的采煤量也不是很难完成,快手十个小时能赶出来,一般人有十二三个小时也能干完,特别慢人就得再运一两趟,还能在外面待七八个小时,但是矿工千万别生病,病了也得下井进窑洞,采煤量一点儿也不能少,要是有亲戚朋友人缘好的大家都帮把手,倒也能挺过来,要是没人帮忙就得自己挣命,赶不出采煤量挣不到够数的竹牌子,就永远别想出矿井了,直到死在里面为止,矿区里有日本人开的洋行药店诊所,诊费药品极贵,感冒发烧一次拿三天的药就得半年的工钱,不过日本人的洋药确实好使,一般的感冒发烧吃三天洋药大部分人都能好。日本人商行的东西也很好,就是贵的离谱,所以九成矿工们都攒不下钱,很多矿工想生存下来还要靠外面的家属帮助,矿工不敢逃跑,矿工证出不了矿区,逃跑一次抓回来杀一个家属,没家属可杀的就杀这个矿工,何叔每天都到矿区卖油饼,矿区里的东西都很贵,矿工们在食堂吃饭有定量,吃不饱就在外面买点儿吃食垫补垫补,矿警团的士兵有时也买他的饼,一筐饼一个中午能卖完,挣来的军票在集安县或邯郸城的鬼子洋行都能换出白面,比在矿区鬼子商行换的面便宜一成,于钱儿每十天去一次集安用军票换面,每次都到普慈药店看看柳叔,顺便拿点儿治疗感冒发烧拉肚子的常用药,碰见有生病的矿工,第二天就把药偷偷带进去卖给矿工,价格比鬼子的药低很多,但是不能让鬼子知道,在矿区里私卖药品和武器,被抓住轻者被毒打抄家,重者会被杀头,好在西药片好隐藏,中草药难分辨,鬼子不懂,伪军查到了给他一两元军票也就放行了,这也是矿警团私下的财路,没人坏了规矩去鬼子那里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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