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璃的泪珠儿簌簌而落，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这一刻，她很想一死了之。
但那个骗子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如何，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而是松开了她，独自向前走去。
“不想被扒光衣服的话，就跟上我。”
那人淡漠的声音飘来。
尽管她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照做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一惹恼了他，真扒了她的衣服，那她一生的名节就毁掉了。
接下来的几天，那人带着她一路往北，走走停停，穿过了无数山川大泽。
那人似乎要去个地方，却又有诸多忌惮，选的都是玄气稀薄的荒山野岭，避开了很多实力强大的异族领地。
偶尔还会动用那种青铜秘宝，进行大范围传送，似乎害怕被人追查到行踪。
这几日，那人都没怎么说话，好像也有着不少心事。
这天夜里，二人夜宿荒野，他生了一堆篝火，又抓了一只野兔，扒皮洗净后架在火上烧烤，很快便滋滋冒油，肉香四溢。
“来点？”
那人将烤熟的兔肉递到她跟前。
“修行之人早已无需祭奠五脏六腑，吃这个作甚？”她转向一边，对那只金黄冒油的兔子毫无兴趣。
那人也不强求，自顾自地啃了起来，偶尔还会大灌几口酒。
“修行岁月悠然漫长，若这也不吃，那也不喝，会少掉很多乐趣。”
她不想搭理。
深夜寂静，只有篝火跳动，映照在她的幕篱上。
那人吃饱喝足后又消失了一段时间，不知去做什么，把她一个人撇在了荒野。
荒野看似安静，其实会有很多凶残的妖兽出没，她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有些害怕。
嗷呜！
不知过了多久，跳动的篝火终于是将附近的妖兽都吸引来了。
漫山遍野的妖兽嘶吼越来越近，远处的黑暗中也不时亮起一双双血红色的眸子。
篝火旁，那一袭白裙的女子就似一顿美味可口的大餐，很快就会被那些灵智低下的妖兽分食。
慕璃害怕极了，小脸儿煞白，心里竟然开始默默祈祷，希望那个平日里讨厌至极的骗子快点出现。
唰！
似乎听到她心里的呼唤，那人终于出现，甚至还换了身合身的黑色长袍，脸上依旧戴着那张鬼脸面具。
满山遍野的妖兽顿时惊逃，篝火附近再次归于寂静。
那人径直走向她。
她有片刻的心安，却也心慌，他走这么近干什么？莫不是兽心大发，要强迫她做那羞人之事？
她眼神慌乱，双手赶紧捂住胸口，双脚蹬着地面连连后退。
“喏！你那幕篱不好看，把这个换上。”
那人突然伸手，递过来一个笑脸面具。
“为什么要戴这个？难看死了。”
她撇过头，表示拒绝。
那人蹲下身，一只手伸进幕篱，一把掐住了她的脸颊。
另一只手直接掀开了幕篱。
顿时，那张脸颊暴露无疑。
诚如之前猜测的一样，她很好看。
她白皙如玉，一双秋水长眸清澈如水，鼻梁挺翘，唇红齿白，眉心的竖眼有几笔描红，巧妙地遮掩了竖眼，看起来尤似一朵花钿。
若是她睁开竖眼，定会如花绽放。
“啧啧，上界之中，我愿称你为第二美人。”
让人啧啧称赞，却让人很受伤，什么叫第二美人？第一名是谁？
“放开我！”
她挣扎着，双眼瞪住那人。
因为脸颊被掐着，她的两瓣红唇都挤在了一起，如眉心的那朵花。
那人没有松手，脸颊凑近，与她几乎只有咫尺之隔，眼神戏谑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路都在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暗中留下记号，想让你的族人找到你，而且你的族人对你似乎有种特殊的感应，不出三日便能推测出你的位置。”
她只是瞪着眼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人缓缓将笑脸面具戴在她脸上，然后又取出一个铜镜，两人脑袋挨到一块儿，一起照着镜子。
他笑道；“你看，一个鬼脸，一个笑脸，多登对。”
镜子里，黑衣鬼脸，白衣笑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很像一对。
可她都快气哭了，难看死了，这哪里好看了？
她心里清楚，这不是一般的面具，这种面具能遮掩气象，一旦戴上，族人便再也找不到她了。
火光中，近乎绝望与崩溃的慕璃蜷缩着身子，环抱着双膝，将脸颊埋在双膝里抽泣起来。
接下来几天，她跟着他，走过了更多荒原，餐霞饮露，一路前行。
她认命了，不再问他要去哪里，只是机械地跟在他身后，他走她就走，他停她也停。
他有时候会凭空消失，她就在原地等候。
他有时候不苟言笑，看待她的眼神中似乎还深藏杀意。
他有时候也会顽劣成性，做着那幼稚不着调的事情，也会出言调戏，说些少儿不宜的荤话。
她也习惯了，觉得这个人喜怒无常，心性难以揣摩，坏人本就如此。
这天，二人途经一个村落，平日里从不与人接触的他竟然驻足下来，主动走了过去。
这个村落里的族群跟人族有很多相似之处，也很弱小，弱小到只有数百人，用栅栏围起来的领地中连像样的修行者都没有几个，生活极其原始。
慕璃以为这个村落要遭殃了，毕竟坏人就喜欢恃强凌弱，巧取豪夺，但让她意外的是，那人没有盛气凌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甚至还很谦虚客气与栅栏里的人交谈。
最终他决定在这个村落留宿。
村落里的村民都是鼓歌族，意为能歌善舞的人，他们偏居一隅，视这片土地为大荒，除了少许几人，鲜少有人知道外界的事情。
因为与世隔绝，鼓歌族人都热情好客，当天晚上，姜武与慕璃便受到村民的热情款待。
暮色里，村落举办了盛大的篝火晚会，几乎所有人都参加了，每家每户都拿出来了最好的美酒美食，用以款待贵客。
晚会中，姜武与鼓歌族人喝酒吃肉，一起载歌载舞，开心得像个孩子。
这是慕璃第一次见姜武笑得如此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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