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依旧忙得脚不沾地,章碧螺从得胜楼离开,先去了后街穆老板那儿。穆老板之前亲手雕刻的,属于给高端商品打版,而进入流水线之后,效率立刻提升不少。
穆老板凭手艺吃饭,技艺精湛人又实在,打了几次交道后,章碧螺放下心来。以后棋子的业务不必事必躬亲,都交给连营就好。
她离开后街又去了丰登街,昨日租好的房子用作抄书处,一切顺利的话,今日就可以开工。
唐晏果真帮忙请了位先生来,是他本家的叔叔,名叫唐维年。老先生学问不差,就是脾气古怪,来了之后四处看看,还颇有些嫌弃。
“抄书何须这么大地方?几张书案足矣。”
章碧螺:“是是是,确实有些浪费。”
“你那话本老夫看过,新奇有余,文采不足。”
章碧螺:“对对对,今后还要多多润色。”
“这里布置太过简陋,墙这么空,要挂些字画才好。”
章碧螺:“嗯嗯嗯,房子昨日才租好,还没来得及置办。再者,我对书画研究不多,也没什么造诣,怕挑得俗了。”
唐维年一脸惊恐,“你……你一个开书肆的,不通书画?”
章碧螺惭愧地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你写几个字看看!”
章碧螺心道:没有比我更憋屈的老板了,这究竟是我面试员工,还是员工面试我?
她在纸上认真地写了一行字,“欲上青天揽明月”,可是老爷子在一旁看着,眉头拧得那么紧,她一哆嗦就没发挥好。为了找补一下,她赶紧拿出自己手写的话本样品来。
唐维年看得直皱眉,“这么丑,练了有半年?”
“妹有,”章碧螺十分诚实,“不过正在努力练。”
大概是她态度太好,唐维年无语片刻,还是接受了现实:“写字要勤修不辍,万一以后要当众挥毫怎么办?你是书肆的东家,不能写差了。”
章碧螺点点头,“我绝不给书肆丢脸!”
“我那儿还有些字画,明儿挑几幅来挂上。”
“多谢唐先生。”
“甭谢,老夫也是为了自己眼睛舒服。”
说话间,陆续有揭了告示的读书人找上门,求一个抄书的活计。
来的人多为举子,如今每十页纸的抄资大概是一文钱,若写得好又写得快,半天也能挣个十几文。
唐维年对章碧螺都敢挑三拣四,对这些来“应聘”的书生更是不客气:
“这是用管城子写的么?是鸡爪子扒拉的吧?别说跟其他人比,就是东家再练几年,都比你写得强!”
章碧螺:“……”合着你训别人还得带上我是吧?
“睁大眼睛看看,这能叫工整吗?你若觉得满意,就不用继续科举了,字写成这样,必止步于此!”
“你是来抄书的,抄书!!目的是什么?是让人读懂!你草书写得是不错,能以此赚抄资吗?试问哪家稚童能认识?”
章碧螺暗中观察,心里有了底。有这位坐镇,抄书的质量肯定有保障。
如此忙碌了几天,初七那日,“得胜楼大聪明棋类争霸赛”终于拉开帷幕。
斗棋第一天,得胜楼里盛况空前。一层加了不少凳,却仍然不够用。好多人都站着,有的跑到前面席地而坐,连楼梯上都坐满了人。
二楼的阁子也满满当当,甚至三楼的客房也全部提前定出。
等待开赛的时候吃点儿啥好呢?当然是得胜楼的新品烤串!只见酒楼后面,若干烧烤架一字排开,用得都是无烟炭,虽是冬天,新培训上岗的烤串师父仍忙得额头见汗。
据说最近几天,得胜楼仅凭烤串这一项,每日流水远超和庆楼!要知道,和庆楼是有三座楼的!坐席数和客流量一向是得胜楼的两到三倍,能卖出这流水,除了烤串的新鲜感,斗棋也是促销成功的因素之一。
又据说,烤串生意这么好,神秘的幕后大东家都惊动了,他准备将隔壁不太景气的醉霄楼盘下来,专做烧烤用。到那个时候,撸串去隔壁,点菜来这边,安排得明明白白。
此时,得胜楼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烧烤的味道,大家边撸串边高谈阔论。有那喜欢新棋的女子,也喝酒撸串,豪气不逊于男子。
老郭的台子上摆了四张桌子,狮子象斗和辗转腾挪各有二十人报名,这四十人将分别登台斗棋。所有战况都在大棋枰上展示,离得再远也看得清。
这阵势,可以说是相当正规了。
老郭惊堂木一拍,又来了段定场诗:“雪中鸿影几千秋,云锁高飞水自流,万里长江飘玉带,一轮明月滚金球。棋中自有颜如玉,棋中自有黄金屋,得胜楼内风云涌,指点江山斥方遒!”
“好!”魏肖和赵熠带头哗哗鼓掌。
这几个纨绔对比赛极其重视,早就定好了位置。毕竟蛐蛐可以随时斗,“大聪明”却必须第一波拿到。
他们每天来得胜楼研究棋理不说,攻略都弄了好几套,为了人人拿到牌匾,还特意将人员打散,分布在不同日期不同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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