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也不知道。”
“十几年前我来过一次,当时这横水城还被这胡羌蛮子抢了来着...”
缺牙的马夫拉了拉垂落至肩头的剑匣,笑道。
两人在蓟州的地界中继续走了几天,
走的地方越远,徐凤年心中越是觉得奇怪。
他发现,现实的蓟州压根不像是《离阳地理志》中所描述一般苦寒,甚至他一路上看到的农夫或是老人,每个人脸上都浮现了些许富态,
唯一发现的几个瘦弱,脸色不好的人也都是患了病疾的人。
“嗒嗒嗒....”
就在徐凤年疑惑之际,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一队装备精良,约莫百来十人的骑队朝他们奔袭而来,从他们身旁快速穿过。
看到这阵仗,徐凤年心头一动,看向老黄开口道: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来的路上我就听说,那武当山的小道士做了这蓟州刺史之后,就拉了一支名为玄甲军的队伍,说什么要打胡羌蛮子,保护蓟州百姓。
真是笑话,几个月能带出来什么兵?就是去送死的!现在好了吧?手底下的兵打完了,让手下的兵到处田里去抓壮丁继续打,哎呀!没办法,牛皮都吹出来了,要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他这刺史的位置可就不好做喽!”
说着,徐凤年的眼神意味深长的的看了一眼,奔向农田的那一支骑队。
“吧嗒!”
一枚石子从远处扔来,正中徐凤年眉心。
“哎哟!”
“那个混蛋砸的老子?有种就给老子滚出来?”
正在徐凤年四处张望之际,远处传来一声稚童的怒声,:“不许说刺史大人的坏话!”
徐凤年定睛一看,身前站了四五个鼻子上还挂着鼻涕泡的小孩。
他顿时就怒了,呵斥道:“臭小鬼,你敢拿石头砸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骂了一句后,徐凤年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几个小孩砸了去,奈何距离太远,并没有砸到他们。
“这个坏人刚才说刺史大人的坏话,我们打他!”
在其中一位小孩的带头下, 所有的小孩捡起地上的石子和土块,拉起弹弓朝着徐凤年的方向再次打了过来。
“哎哟,哎哟。”
“老黄,快...快帮我赶跑这群小孩!”
徐凤年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老黄无奈摇了摇头,他毕竟不可能和小孩动武,只得做了几个鬼脸将小孩赶跑。
徐凤年拍了拍身上被土块和石子砸出的印子,嘴中恶狠狠道:
“要不是看你们是一群小孩,我早就揍你们了。”
“那武当山道士的治理下,这蓟州当真是‘人杰地灵’啊!本世子走了那么多地方,就没有遇到过,有小孩会不分青红皂白的随意打人!”
骂骂咧咧了一阵后,徐凤年注意到方才那一百多骑已经翻身下马了。
“你看看,这不是强行抓壮丁是什么?”
“本来蓟州就足够苦寒了,又来了一个蠢货当刺史,要是他平庸不敢惹事也就算了,也不用到兵源不足抓壮丁这一步,现在倒好,这家人的壮丁被抓走了,一家的顶梁柱也就塌了。”
“徐骁就说过,北凉苦,最苦是白衣。一场仗打下来要死多少人?多少百姓得为自家牺牲的人披麻戴孝,这小道士领了几个月的兵就敢和胡羌人打,不是让百姓去送死么?”
“真是苦了这些蓟州百姓啊!”
因为被小孩莫名其妙打了一顿,徐凤年的心情格外不好,现在找到发泄口,一股脑的将怒火发在了张玄一身上。
谁料,
徐凤年的话音方才落下,他以为来抓壮丁的一百多骑兵,竟是将身上的甲胄脱了,挽起裤脚撸起袖子,扛起锄头跟着百姓们一起干起了农活。
其间,还有不少老人和小孩笑脸盈盈的送来一些糕点和茶水。
看到这一幕,徐凤年表情很是精彩,由得意洋洋变为疑惑,再变成质疑,最后再变成迷茫。
“什么?”
他小声嘟囔。
有一些路过的人嘴中还说着一些夸奖张玄一这个刺史的话。
那些赞美的词,落到徐凤年耳朵里面格外的刺耳。
最气人的是,方才用弹弓打他的几个小孩也在其中,并且将徐凤年骂张玄一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家人。
引得众人对徐凤年指指点点,更有甚者指着徐凤年的鼻子便开骂,非要让徐凤年道歉。
要不是老黄及时拉着徐凤年逃跑,两人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呼~”
“这...这武当山的道士到底给这蓟州百姓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护着他。”
徐凤年单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老黄也装出一副跑累了的模样,劝道:“公子,这蓟州好歹是别人的地盘,我们之后说话还需要小心一些。”
“得得得...算本世子怕了那道士了,接下来大不了不提他名字了。”
徐凤年也是怕了,一路上本来就过着三天饿九顿的日子,方才跑了一二里地,几乎式将他好不容易囤积的那点能量消耗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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