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多是韩人,也有少数他国之人,各位分属不同的国度,天生立场有差,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杀人必须偿命。”
秦国一贯是以强硬的姿态出场,这一次成蟜想要尝试一种新颖的方式。
人只能同情自己,无法同情别人。
而大多数的人,在这个社会中,又多是弱者,所以在任何事件当中,人们都会下意识地想要同情吃亏的一方。
向来姿态强硬,实力强大的秦国,必须换一种形象,放弃使用强力,就是一个承诺,也是把自己摆放在弱势的一方。
否则,秦国若以强硬姿态出现在这件事里,即便是受害者,也无法得到世人的共情。
反而还容易招致谩骂与怨恨,嫉愤秦国的得理不饶人。
不仅是嘴上说说,成蟜要的是万全。
他继续往前走,走到距离人群不到五步的距离,站在这个位置已经能够看到最前排百姓脸上的毛孔。
就是这个距离,成蟜面容耸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竟然当着一众布衣百姓弯下了腰。
这一弯,直接把在场的大部分人,拉拢到了成蟜的立场上。
他们固然在乎真相,在乎事实,若和自身利益比起来,那些又什么都不是。
“若是背靠秦国,固然能够让韩国交出凶手,然而强权夺来的公道,不是我想要的公道,不是天地间本该存在的道义。”
“今日我若以强权夺回公道,来日尔等无权无势,又该如何夺回属于自己的公道?”
人心向背,只在瞬间,谁为他们说话,他们就心向谁。
成蟜弯下腰停了很久,听到人群中偏向自己的言论越来越多,他缓缓直起身子,真挚道:“一人人微言轻,万人可撼天地,今日之事,我希望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够为我发声,等到来日,若是有人遇到同样的不公事,我们大家也一样为他们共同发声,守护属于我们的公道。”
“杀人偿命,还我公道!”
“杀人偿命,还我公道!”
“杀人偿命,还我公道!”
成蟜的身后,是数百名共进退,声讨凶手,索要公道的同志。
这一刻,他们不是士兵、不是侍卫,成蟜也不是公子,不是杜侯。
他们所有人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秦人,为了同胞的公道而共进退的秦人。
“公道自在人心,杀人必须偿命!”
人群中这一声高喊,受到成蟜身后众人的感染,就如同落入热油锅里的水滴,瞬间翻滚沸腾起来。
群情激奋之际,成蟜看到几个熟面孔悄然退出人群,消失在远处的巷子尽头。
只有贴着假胡子的甘罗,站在人群最前面,挥舞着手臂,喊着最响亮的口号。
半年不见,还贴了胡子,成蟜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他了。
一个时辰后…
大批的士兵,自城内鱼贯而出,他们的动作粗暴无力,面对挡在城门口的普通百姓,最轻的都是厉声呵斥,更多的则是手起杆落,推开众人,打走众人,在一片哀嚎声中,他们把众人分别挡在道路两侧,背后开辟出来一条通道。
一架装饰精美的马车,在队伍尽头出现,带着高贵庄重的气息,由木轮滚动着,载着,走向城门口。
与其相比,成蟜站在外面,就连马匹都在身后一段距离。
更遑论,在韩侯安出现之前,成蟜还弯下腰,对着他们这些最低贱的平民,弯下了贵族的腰。
众人不识得成蟜,却看不错他身上的气质和从容气度。
他们不敢反对韩侯的卫队,自觉生来便是如此。
两相比较之下,生来如此,也会出现动摇和偏向,众人心中的一杆秤,悄然间更多地偏向成蟜。
也许,他们心中的那一杆秤,对于现在的韩国来说,不过是风中柳絮,不堪一击。
对于当下的成蟜来说,助力不大,更像是氛围组,情绪提供者。
即使这般,今日这只弱小的蝴蝶,舞动翅膀,扇动的微风,在将来某一天,也可能会掀起一股龙卷风,在风眼的指引下,摧毁今日无法撼动之庞然大物。
“公子,你远道而来,怎么也不派人提前告知一声?本侯也好提前做准备,免得让公子在城门口受阻。”
韩安看似有些开玩笑的话,说的却不够自然。
遇到成蟜,他就自然不了。
更何况,还带着一口棺材,举着丧幡,显而易见就是来找事的。
耽误一个时辰,实则是去请秦王帮忙,结果吃了个闭门羹,秦王在午睡,人都没见到。
马车停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韩安表面功夫做的很足,他在成蟜面前,总是保持低一头的位置。
人心不可知,其行无可挑剔。
偏偏成蟜就非要挑剔,面对韩安的笑脸相迎,他没什么好脸色,甩给对方一张臭脸,哼道:“韩侯好大的威风,出了城莫不是要连我也当做路边碍事的石头,一脚踢开?”
“公子说笑了,我这是着急见到公子,才不得已让卫队开路,平时出行,从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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