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边有危险吗？”
这话刚说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果不其然，黄仙嗤笑一声，说道：“怎么可能没有危险？死人沟里边阴冷潮湿，毒物众多，一不留神，只消那么小小的叮一口，你就会埋骨于此。”
面对毒物，我倒是没有多少忌惮。
我手腕上的灵蛇虽然一直保持着静止状态，但它好歹是五毒炼化而成，对世间毒物天然克制。有它在，我横穿死人沟没什么问题。
但周麻子就不一定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办法顾及到他。
如果抛下周麻子，独自翻越死人沟，又容易迷路。要知道，深山里边可没有路标，更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全凭猎人的经验。
在深山里边，就算走十几步，都能让人原地打圈子，彻底迷失方向，每年在深山内迷路而死的旅客或者误入者不知道有多少。
一时间，我有些为难。
“真没有什么办法了吗？”我问道：“既然你能翻越死人沟，肯定有什么手段吧？”
黄仙斜睨盯着我，问道：“确实是有，但本座凭啥告诉你？”
这一句话把我问住了。
我沉默半晌，说道：“你还想再回王家墓穴里边，躺进棺材里，对吧？”
“对，咋地？”黄仙反问。
“那你可得想好了，有我在，你能在里头躺得安生？你一躺下我就给你薅起来！”
听到我这番话，黄仙当即吹胡子瞪眼。我继续说道：“再怎么说，这都是我王家的‘祖坟’，你进祖坟总得经过王家人同意吧？”
黄仙破口大骂：“欺人太甚！你这跟霸占茅坑有什么区别？明明是无主之物，你们王家简直一个个都是王八蛋，畜牲！我可去你娘的……”
我连忙安慰道：“别生气嘛！消消火，消消火。”
黄仙依旧在语言输出，我略带怂恿的说道：“现在老爷子病倒了，王家我做主，我让你趟，你就能趟！”
“放屁！我本来就能趟！”黄仙说道。
“就算你能躺进去，名义上你也站不住脚吧？怎么说都是不请自来、不告而取，说难听点，那就是偷……”
我话还没说完，黄仙就用手指头指着我，说道：“我告你诽谤啊！你诽谤我啊！本座一生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直，从来不敢偷鸡摸狗的事情！”
眼见他咬钩了，我顺势说道：“你要这么想，你现在帮我这么一回，就算是支付报酬了。正所谓一报还一报，我保证，回去了我就让你名正言顺的躺进棺材里边，还让你躺得舒舒服服的！”
黄仙似乎有些意动了，反问道：“果真？”
我连忙说道：“真得不能再真，比真金还真！不信你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王玄出来混靠的就是讲信用。”
黄仙说：“打听个鸡毛！本座直接实话说了吧，就是看你不爽，这忙本座就是不帮了，你能怎么着？”
一看到它这副滚刀肉的模样，我一时间还真没啥办法。
既然劝不动，索性就不劝了。
没它帮忙，我照样能走过死人沟。
思虑良久，我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摊开和周麻子说。如果他愿意冒着性命危险跟着我下去一趟，我就追加给他1000元；如果他不愿意，那他就在原地等着，我独自走过死人沟，依靠周麻子的描述前往落魂岗，如果后天日落前我还没回来，他就可以直接走，不用继续等我。
周麻子听闻此事后，顿时陷入了纠结。
黄仙在一旁有意无意的说道：“正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钱再多，哪还有命重要？”
这话好似帮周麻子下定了决心，他一咬牙，说道：“我去！搏一搏，下半生就有着落了！”
黄仙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本座说的话全是在放屁对吧？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周麻子说道：“命！”
“那你为什么……”
黄仙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周麻子继续说道：“……丢了下辈子还可以再来！钱这辈子没赚到我死了都不甘心！”
黄仙被噎住了，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我估摸着，它要不是为了保持高人风范，早就对着周麻子开骂了。
可能黄仙没办法理解，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贫穷是一件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它就像是无形的疾病、又像是某种可怖的诅咒，叫人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苦难中度过。
所以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忙忙碌碌，都只是为了碎银几两，也不怪很多人把金钱的多寡视作成功与否的标准。
原因无他，只是穷怕了罢了。
“你可得想好了，”我对周麻子说道：“下去之后，老神仙可保不住你，我也顾不上你，全都得靠你自己……你要有把握，再考虑要不要答应这份差事。”
虽然我确实需要一个向导，但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更不喜欢通过利诱的方式勾起别人的贪欲，让别人去完成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再说了，我也不需要一个死了的周麻子。
如果他逞强，还不如让他留下，好歹还能捡回一条命。
可周麻子已经下定决心，用力点头说道：“有把握！”
“行吧。”我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周麻子当即着手开始准备。他打算现做一件简陋的蓑衣，用以抵御死人沟里边的毒虫。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道在饕餮袋里边准备几套防护服了，看来我预先的准备还是不够充足。
很快，周麻子做好了蓑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不仅如此，他还用绳子把衣摆、袖口、脚踝等有缝隙的地方全都绑死，避免虫子从缝隙钻进去，双手也戴上了手套。
就连口鼻，都用领巾给围上了，唯一裸露在外边的，只有眼睛和额头周边的皮肤，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
虽说我没带防护服，但好在带了驱虫的草药，仔细给所有人涂抹了一番，每个缝隙都不放过。
“准备好了吗？”我问道。
周麻子点了点头，光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很紧张。
“干完这单，我以后就再也不进山了，用这笔钱讨个媳妇，出去闯荡一下，做点生意，当个小老板……”
周麻子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碎碎念说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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