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她不是真晕，是装晕的。
眼前的情形对她不利，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装晕这一招了。
“不好了，你奶晕倒了。”一个大妈惊惶地说。
陈娇娇蹭地站起来，撸起袖子说：“让我来，我只用一招，就能让她醒过来。”
她用手指甲狠狠地掐老太太的人中。
老太太不想醒的，可陈娇娇太狠了，她的肉都快被掐出血了，她想继续装晕都不行。
疼得受不了，她幽幽地睁开眼睛，先是恶狠狠地瞪了陈娇娇一眼，然后虚弱无力地说：“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晕了。”大妈说。
老太太哼哼了两声，暗暗指责道：“都是被她气的，我活这么大年纪，就没见过比她还要记仇的。芝麻大的小事，她都 记了下来。这是孙女吗？这分明是仇人啊。”
“奶，你之前说会把东西还回来。这么多人听着哩，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陈娇娇稳稳地占据了上风，完美地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接下来就是要痛打落水狗了。
趁着人多，她要让老太太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出来。
一双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老太太咽了一大口口水，说：“不会，我说话算数。行了，先把我扶到屋里去，我头疼得厉害。”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老太太扶到屋里。
老太太往床上一躺，真想闭着眼睛再晕死过去，她不想面对接下来的场面。也不知道哪个好事的，把村长和村干部都叫过来了，把屋里站得满满当当的，好几双眼睛都盯着她，似是要把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村长说：“老嫂子，你就是想睡，也先别睡觉。事情闹大 了，村里人都知道了，都闹到我耳朵里了，我不可能装作不知道。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我也略有耳闻。你做得不对啊，人家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啊，你拿孝道压人，一次又一次地从他们家里拿东西。”
“我养儿子就是为了养老啊，我和我家那个，年纪大了，地里的活一样都不能干，不靠儿子又能靠谁？不管村里人怎么骂，反正我没有做错。”
到了这个地步，老太太的嘴还硬着呢，死活都不承认自己有错。一旦承认了，她要走的东西，全都让她吐出来，那她怎么受得了？钱没花，全让她存起来了。吃的早进肚子里的，能用的也分给老大家的。
反正要钱要东西没有，要命只有一条。
村长笑着说：“你看看你还不承认，这个本子是啥，上面记得清楚着哩。你从老二家拿走了这么多东西，从老大家拿了什么？你举个例子，让我们听一听。”
老太太一阵沉默，好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些年，她都在贴补老大家，从来没有跟老大家要过什么 。
村长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个儿子，你要一碗水端平呀。建军是给国家做出贡献的人，不仅村里要照顾他们孤儿寡母，你们也应该照顾。你不能跟他们要钱要东西，去养你大儿子一家。你大儿子有儿有女，女儿也嫁人了，一家子的劳动力，还用你来接济。依我看人，你的养老问题就应该由老大家接手，老二家只需要给一皮些粮食就行了。不知道我的这个提议，你接不接受？”村长说得口干，端起缸子把里面的水一口气喝光了，然后他用真诚的眼神看着老太太。
陈建国还没说话，周茹先跳了出来。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我家壮劳力是多，可嘴也多，吃的也就更多。就我们家挣的那点工分，都不够一家人吃饭的。再加上两张嘴，让我们可怎么活呀。再说了，我女儿才结婚，女婿又是知青，家无一拢地，小两口都住在我家里，我们一家人挤在一个院子里，本来就很拥挤了，老太太和老爷子再住进来。老天爷，这要怎么住呀？”
老太太是什么性格，周茹这些年看得真真切切。说白了，老太太就是个搅屎棍，走到哪儿都要当家作主。你不听她的，她就要掀桌子。她想吃啥，你就要给她做啥。只要不让她如意，她就能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老太太要是搬过来了，她的舒服日子就到头了。
坚决不行！！
“咋的，你家是皇宫，我还不配住吗？”
老太太当场就炸了。
她人老成精，岂能听不出周茹的言外之意。找这么多借口，无非就是不想给他们养老！话又说回来，她为啥死命地贴补老大家，还不是想让老大给她养老。现在可好，周茹把对他们的嫌弃都写在脸上了，那她这些年图什么劲？她喂了那么多东西，就喂出一头白眼狼来！
“我家要是皇宫就好了，就是因为不是皇宫，所以住不下嘛。你也知道我家不富裕，这些年从来没有跟我家要过粮食。这还是你刚才跟大家伙说的，既然你都知道，那还要去我家干 啥呀？”
周茹把“别去我家，我家没地儿”几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你这个恶媳妇，就是不想给我养老！”
老太太一着急，抓起一个东西就扔了过来。
周茹没能躲开，被枕头砸了个正着。
枕头里面装的是荞麦皮，沉甸甸的。
枕头掉到了周茹脚下。
周茹委屈地说：“妈，你前脚刚说过的话，这就忘记了？”
用老太太说过的话来堵老太太的嘴，她觉得自己真是个聪明人。
老太太气得浑身直哆嗦：“你还说？！”
“行了，你闭嘴吧。”陈建国见差不多了，瞪了周茹一眼说。
他也不想接手老太太和老爷子。
要不然 ，他也不会给老太太出主意，让老太太赖在这儿不走。占便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有让李秀梅给老太太养老的意思。
老太太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以为他会说出她想听的话。
陈建国说：“妈，我媳妇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听。可她说的是实话，实话不中听。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实在是不富裕。小贺要高考，家里只有我一个壮劳力，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我家一年能吃上一顿肉都算好的。养老的事，你回自己家后，自己再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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