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历史传统深不可测的大宗门,馒头铺弟子干起这些事情来很有章法。
只许按人头到粮仓门口排队,不许喧哗、不许插队,违者要挨棍子,无论外表穿着贫富,每人都可以领取均等的一份。
陈羽也与钱飞沟通了几句,从善如流地宣扬此地要有大地震发生,这个宣传效率着实超出钱飞预想。
陈羽安排大量的百姓,付以酬薪,让他们人挑肩扛,把一大袋一大袋的粮食送往下游,远离此处不祥之地,正好前去迎接沿着河谷来的水灾难民们。
另有一半的馒头铺弟子撒开到庄园附近的集镇,以及稍远处的县城去。
县令那边也动员起来了。
馒头铺的人轻车熟路地挟持了县令,县令不从,就用他的一家老小来威胁。
要知道县令可并不是本地人,按照朝廷法度,都是跨省异地流官,他的老家本是在归极洲,整个一个书香家族、妻子儿女都在那里,只有自己过来赴任。
然而馒头铺把他的家庭情况,儿子女儿都叫什么名字也报得清清楚楚,因为所有的省份都有馒头铺的分店。
县令屈从了。
再说这件事与官场思维并没有你死我活的冲突。县令救助灾民本来也是合理的工作,只需要把“与匪合作”的事情隐去即可,馒头铺愿意通融。事后可以写奏章让朝廷拨款拨粮赈灾,而赈灾这件事对于县令来说也是有油水可捞的。
这个县的有组织的力量,分成三个部分。
其一是代表朝廷的县令,他所指挥的衙役们。
其二是财富最大的乡贤,黑员外家,他的大公子所指挥的庄丁们。
其三是馒头铺的黄头巾们,本来河粉铺子里并没有那么多伙计,不少人是几天之内从其它府县不声不响调过来的。
衙役、庄丁们之中也有不少觉得这件事怪怪的:“我真的可以这样做吗?”但县令和大公子分别都给发了双薪,反正老爷少爷不在乎,那咱们还是端谁的碗就替谁干活吧。
事情一开始还是有些乱子,到处都有流氓砸门,或者追着大姑娘小媳妇跑。馒头铺弟子每人手里都有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见到抢劫、伤人、放火、侮辱妇女之辈,全都当场格杀,并且把无头尸体吊起来示众。
最初的乱象很快就镇压了下去,整个县的运转在大部分时候井井有条。
其实馒头铺弟子自己也会按照安排,前去一家家地找富户砸门,并不会主动伤害富户的人身,只是取走他们的家财。
其中有一部分富户要拿刀跟他们拼命,最终只能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正义往往并不是让人舒服的事。
大多数的修仙之人算是普通意义上的好人,但跟五大“正道宗门”并不是一回事。
灵霄殿崇尚正义也崇尚暴力,说实话不太喜欢讲道理。
琉璃宫则过于崇尚牺牲。这使得琉璃宫的年轻一代才俊之中有吃不消这种规矩的,例如蒲海波,就走了歪路。
火山寺又何尝不是呢?火山寺的年轻一代才俊是净草,同样不愿意待在寺里,也算是走了“歪路”。
雪岩城等于是建了一个割据小朝廷,凡是大朝廷里有的毛病,雪岩城里也都多少有点。
而当馒头铺决定动手执行正义的时候,济世斋这种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就被碾压过去了。馒头铺不负五大正道之名。
灵霄殿、琉璃宫与火山寺对凡人的在意都较少,火山寺的行为差不多仅限于保护附近凡人不被修仙之人斗法波及。雪岩城与凡人的交流相当紧密,现在看来,馒头铺与凡人关系甚至更紧密一些。
钱飞飘在高空,与馒头铺的陈羽并肩而立。
钱飞忽然心有所感,说:“推翻了前一个朝代的农民起义,起事的时候曾有‘新春会’的名义,请问你们了解新春会吗?”
陈羽笑说:“钱真人法眼如炬,新春会正是我宗门的别名之一。”
钱飞说:“那更早三百年改朝换代时的‘扁担教’呢?”
陈羽低声说:“也是。”
钱飞说:“可是每一次,你们都不是做了新朝的皇帝。”
陈羽抱着膀子说:“我宗门只在乎一件事,就是让天下人都有一口饭吃,其余不管。”
后来钱飞从其它渠道得知,馒头铺宗门的骨干成员,大都是饿过肚子,被馒头铺救下来的,所以这个理念得以代代相传。在这个宗门之中,修行各种金属元素仙术的都有,人才很杂。
陈羽非常中意钱飞的地震预言,认为这个用来吓唬人效果很好,避免近半人口躲在家里不愿共襄盛举。
明天就要地震,今天所有人都必须离开。
整个河谷彻夜灯火通明,人们川流不息。
富户家里成缸成缸的油被拿出来点灯。而在县城之外,河边道路上也是每隔百步就有一个不小的火堆,在夜色中像项链一般连成一线。附近山上草木茂盛,柴火很多。
县里所有八十斤以上的猪全都杀了。馒头铺不仅是个正道宗门,而且也是专业开食品厂的,杀起猪来宛如流水线,非常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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