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融化的黄金,透过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缝隙斜射进来,在橡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些光斑边缘模糊不清,如同某种活物般缓缓蠕动,时而聚集成眼睛的形状,时而又散作扭曲的人脸。
李长生睁开双眼,瞳孔在昏暗的卧室中微微收缩,虹膜边缘泛着不自然的淡金色光晕。
那是昨夜与犹格·索托斯对视后留下的印记,像是被恒星灼烧过的伤痕。
床头的铜镜映出他的倒影,镜中的影像却比他本人慢了半拍才完成同样的动作,仿佛存在于另一个时间维度。
窗外,一只体型硕大的乌鸦落在哥特式窗棂上,它的羽毛并非纯粹的黑色,而是泛着石油般的虹彩。
血红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室内,瞳孔深处闪烁着不属于鸟类的智慧光芒。
它的喙部沾满某种粘稠的黑色物质,每当它转动头部时,那些黏液就会拉出细长的丝线,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李长生与它对峙片刻,乌鸦突然发出刺耳的啼叫,那声音像是无数玻璃碎片相互刮擦。
振翅飞走时掉落的羽毛在半空中诡异地燃烧起来,化作青灰色的灰烬飘散。
空气中飘来异域香料的苦涩气息——肉桂与藏红花的混合,间或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像是刚刚宰杀的家禽,又像是陈年的铁锈。
"睡得还好吗?"薇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清脆声响。
那脚步声带着奇特的韵律,每一步都恰好踩在心跳的间隙,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她今天换了一身暗红色的紧身皮衣,衣料表面布满细密的鳞状纹理,在走动时折射出蛇皮般的光泽,偶尔会闪过人脸般的图案。
"还行。"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
薇拉端着两杯黑咖啡走来,她行走时银发如瀑布般流动,发丝间偶尔闪过星尘般的微光,那些光点并非反射的阳光,而是自主发光的微型生物,在发丝间穿梭游动。
异色双瞳在晨光中呈现出惊人的对比——左眼是深潭般的翡翠绿,虹膜上浮动着金色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右眼则是紫罗兰色,瞳孔周围环绕着暗红色的细线,那些细线会随着她的情绪波动而扩张或收缩。
她的目光扫过李长生右手上的银戒,那里正散发着深海般的蓝光,戒面上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时而组成人脸,时而又变成触手的形状。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薇拉将咖啡递给李长生时,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手背。
那触感冰凉得不似活人,却带着细微的电流般的刺痛,接触的瞬间,李长生眼前闪过一连串陌生的画面——燃烧的教堂、漂浮的城市、无数跪拜的黑色身影。
咖啡表面漂浮着一层银色油脂,散发出薄荷与龙血树脂混合的古怪香气,油脂下方,漆黑的液体中不时冒出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会释放出一缕青烟,在空中形成微型的骷髅头。
李长生接过咖啡杯,热气在眼前扭曲成骷髅的形状,那骷髅的嘴巴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
"还不确定。"
他抿了一口,液体滑过喉咙时带来灼烧般的痛感,像是吞下了融化的金属,随后是某种古老草药的回甘,那味道让人联想到千年古墓中生长的菌类。
杯底的咖啡渣自动聚集成星座的图案,又迅速消散,但在消散前的瞬间,李长生清晰地辨认出了克苏鲁星团的排列。
薇拉的红唇贴上杯沿,留下一个完美的唇印,那印记并非普通的红色,而是带着金属光泽的深紫,在杯沿微微发光。
当她转身时,银发扫过李长生的手臂,发梢划过皮肤的触感如同无数细小的触须,每一根都带着独立的意识,轻轻探查着他的能量场。
她的皮衣在后腰处开衩,露出一截苍白的肌肤,上面纹着会自行移动的如尼文字,那些文字正从"保护"慢慢变成"吞噬"。
"什么活?"李长生注意到窗外的树影突然不自然地扭曲,枝条如同痉挛的手指般抓挠玻璃,在窗面上留下粘稠的透明液体。
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心跳,震得茶杯中的液体泛起涟漪。
薇拉从工作台抽屉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抽屉打开的瞬间,一只长着人手的蜘蛛迅速窜入阴影。
纸张边缘有被火焰灼烧的痕迹,那些焦痕组成了一排微型的痛苦人脸。
展开时,皮质表面渗出暗红色的液滴,在桌面上形成微小的血泊,血泊中倒映出的不是房间的景象,而是一片陌生的星空。
"德比家族的庄园闹鼠患。"她的指甲划过图纸上某个标记,指甲油突然变成警告意味的猩红色,同时释放出一股硫磺的气息,"不过,根据线人的描述,情况有些...特别。"
她说"特别"这个词时,舌尖轻轻舔过尖利的犬齿,那牙齿上刻着微型的咒文。
羊皮纸上用疑似血液的墨水绘制着立体投影般的庄园平面图,图纸本身在不断蠕动,如同活物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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