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很清楚,她在笑,甚至还很激动。
白马之上的不是人畜无害的小公主,是披着人皮的小恶魔。
坠地的那一刻,男孩浑身疼痛,宛如全身的骨头被拆过。
一道闷哼溢出牙关,男孩疼到眉头紧锁,全身的感官消失,唯余疼痛钻进五脏六腑在放大折磨。
小黑马受惊,它高高抬起了前蹄,一阵阵骇人的嘶鸣传开,顷刻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快躲开!”
“瑾之快躲开!”
男孩睁开了眼,可下一秒,迎接他的是一道黑色的影子,接着便是难以想象的疼痛。
小黑马胡乱地蹬着四条腿,这抬起的后腿踢在了小男孩的胸口。
“嗯!”
陆瑾之疼到龇牙咧嘴,整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血液从男孩口中溢出,顺着唇角下巴滴落在了洁白的马术服领口。
鲜红的颜色刺激了陈芸,那一刻她眼睛发亮,仿佛看到了昔日她妈妈安排人将怀孕小三推下马背的一幕。
妈妈说所有小野种都该死,它们死了她就会很开心,这样就不会有人抢芸芸的东西了。
表姨告诉她陆瑾之也是个小野种,他是会抢她未来表弟东西的小野种,所以芸芸应该替表弟出出气。
陈芸照做了,她要复刻妈妈所有的好方法教训这个小野种。
眼下她很开心,那个小三也是跟男孩一般,毫无防备,没有预料,接着就被推身下马。
他们之间的不同是小三流出的血液更多一些。
小黑马的恐惧还未平复,它不受控制地继续胡乱踢着。
那一刻,求生的欲望和本能促使着男孩坚强镇定,他交叉双手环抱住自己,随即忍着剧痛朝远处翻滚躲开。
在他躲开的下一瞬,小黑马恰好高高抬起了前腿蹬在他刚刚的位置。
马蹄踏在草地上带出好几个明显的痕迹,被踩压过的青草更是陷进了泥里,再也挺不起身。
换句话来说,如果陆瑾之没有躲开,又或是慢了一秒,他就死在了五岁那年。
旁边的人群终于冲了过来,教练和看护瞬间涌现,有人牵走了小黑马,有人扶起躺在地上的陆瑾之。
“哇呜呜呜呜!”
一阵哭声响起,陈芸在一瞬就哭了起来。
“芸芸乖,别哭别哭,是不是被吓到了?”
有人安抚着女孩,女孩也顺利扎进了那人的怀抱给自己挂上了一个受害者的身份。
“快快快!去医院!”
“让开!让开!”
陆瑾之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教练疯了似地抱着他狂奔。
在明媚的阳光下,陆瑾之看到了女人脸上的万分担忧和气愤。
这种万分担忧的表情他在钟管家脸上见过,那是他每次被打的时候钟管家才会显露出来的神色。
而那股愤怒他在沈逸,莫弈白,宫泽,还有徐子墨脸上见过,那是他被人欺负的时候。
所以,教练在担心他,但为什么她会生气呢?
懵懂无知的目光一直黏在杨教练脸上,他好像有些贪恋被她抱在怀里的感觉。
他从来不知道被女性怀抱是这样的感受,所以这是不是妈妈的怀抱呢?
车上,女人重重的喘着粗气,可怀中的男孩却冷不丁的轻轻勾了勾唇角。
“你这傻孩子还笑!你知不知道担心死我了。”
她是他的负责教练啊,如果他出了意外,她就完蛋了!
微微勾起的唇角放下,陆瑾之无措的垂下了眼帘。
女人在这时红了眼眶,她担忧的目光落在男孩脸上,想哭又没哭。
“教练马上带你去医院,你再忍忍好吗?”
女人温柔的抹去了他唇角上的血水,与此同时,一颗眼泪砸在了男孩的衣襟上。
白色的布料被浸湿了小小的一块,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这是除了钟管家以外第二个为他哭的人,男孩掀开了眼帘,内敛又含蓄的目光放在了她脸上。
一路无言,可又无声涌动,很快,他们来到了医院。
病房里,乌泱泱的一群人围在了陆瑾之的床前,有教练,有马场负责人,也有老师。
班主任站在床尾,面色愧疚而担忧,“瑾之,你跟老师说说你是怎么掉下去的可以吗?”
闻此,男孩低下了头,垂下了眼眸。
浓密的长睫遮住了他眼底的光,没人知道那一刻的男孩在想什么。
见此,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让他开口,这孩子平时就沉默寡言,金口难开,怎么到这个份上还这样呢?
校长上前几步,温柔笑道:“瑾之,你是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芸芸说他不会骑马,把缰绳拉得太紧导致小马不舒服了才出了意外。
陆瑾之还是没开口,他面无表情,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坐在他旁边的教练狠狠捏住了拳头,面色难看。
校长见此又笑了笑,“芸芸说是你把缰绳拉得太紧才出的意外,是吗?”
终于,听到了那个名字,男孩有了反应。他放于被褥上的手轻轻捏了捏被子,接着,他缓缓摇了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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