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被河水所淹已有三日,守军抵抗仍是顽强,但全赖高顺、张辽之勇猛,才保住城门不失。
郭嘉献计,以水淹下邳,成效已渐渐显露,用不了多久,便可攻破城门。
他自诩计策之妙,又想起当日曹昂异常举动,心有疑虑,不知不觉走到曹昂帐前。
“公子,郭嘉特来拜会。”
曹昂引他入帐,令吕玲绮温酒,与他小酌。
“下邳尚未攻破,公子在此温酒,是提前庆贺?”
曹昂笑道:“奉孝计策甚妙,城破只在半月之内,提前恭贺也无妨。”
郭嘉看了他一眼,道:“引河水淹城,此计太过阴毒,也实属无奈之举。下邳不破,主公还军,若北方袁绍大军压境,袁术、吕布定会响应,届时主公腹背受敌,悔之晚矣。”
郭嘉就是郭嘉,眼前战事尚未结束,而目光早就落在不久之后,与袁绍的较量中。
曹昂笑道:“如今胜利在望,奉孝可是头等功臣。”
说到这里,吕玲绮手微微颤抖,将酒撒了出去。
郭嘉好奇的目光仅仅一瞬,便从她身上,转移到曹昂身上。
“公子,如今城尚未破,何来胜利。”
曹昂道:“侯成不是来献马?”
郭嘉吃了一惊,紧张道:“公子怎知,侯成昨夜献马?”
侯成深夜前来献马,所知者甚少,曹操甚至没有告知曹昂,那他又是如何知晓?
吕玲绮知道侯成,在徐州时,侯成与魏续、宋宪狼狈为奸,凌辱城中妇女,而且对她和母亲严氏,目光也极为不善。
曹昂道:“推测而已。当初我令胡车儿送马,此人就多番打听,大有投诚之意。如今我军围困下邳,我想此人定是带投第一人。”
郭嘉不禁竖起拇指,道:“公子猜得一点不错。昨夜,侯成带着赤兔马,前来投诚,还说魏续与宋宪也决定投诚,以为内应。”
咣当!
吕玲绮听闻这个消息,实在是控制不住,将酒杯打掉。
郭嘉笑着摆正酒杯,道:“吕小姐,如此沉不住气,如何瞒得过主公?”
吕玲绮被识破身份,猛然站起,不知所措。
私藏吕布之女,就算曹昂是司空之子,也难逃责罚。
“公子勿惊,郭嘉之前不说,以后也不会说。”
曹昂暗暗自责,还是大意了。
郭嘉执掌校事府,他堂而皇之将吕玲绮带走,岂会瞒得过所有人。
“奉孝此恩,曹昂不忘。”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布,道:“此方能强健体魄,今日便赠予奉孝。”
以郭嘉现在的身体,若再这么挥霍下去,用不了几年便一命呜呼。
曹昂学得医术以来,找到一调理方子,可帮助郭嘉延寿。
郭嘉笑着收起,道:“与公子交谈,方觉学识浅薄。其实公子早就知晓以河水淹城之法,只是此计过于毒辣,唯恐折寿,才不愿说吧。”
曹昂道:“火攻水淹,虽是人为,可其势不可控,伤及无辜。非到必要,切莫轻用。”
郭嘉拱手道:“公子仁德,郭嘉佩服。不过郭嘉之责,在于替主公出谋效命,计策再毒,在所不惜。”
不可否认,不论是出什么计谋,杀人就是杀人,本质上没有半点不同。
郭嘉道:“不开心的事,暂且不提。今日来找公子,是为侯成献马一事。魏续、宋宪虽为内应,但要生擒吕布,难如登天,主公也为此头疼。”
曹昂点头道:“吕布不除,下邳难破。魏续、宋宪乃草包,连高顺、张辽都不敌,想要生擒吕布,谈何容易。”
吕布虽沉迷酒色,但仍有万夫不当之勇,是下邳城最后的定心丸。
郭嘉朝吕玲绮道:“吕小姐,你父亲反复无常,迟早会败,你就看在城中百姓的份上,高抬贵手。”
吕玲绮聪明伶俐,明白郭嘉言下之意,道:“我为人子,不能孝敬父母,已是不孝,若再助纣为虐,我还有何面目存于天地之间。”
“难道你就不为将士和无辜百姓着想。主公攻城,向来有则。拒不投降,一旦城陷,便是要屠城的啊。”
吕玲绮脸色苍白,一时间陷入两难。
曹昂冷笑道:“奉孝,这是何意?是在责备我因吕小姐,而不替大军出谋划策吗?”
郭嘉直面他目光,浑身一颤,急忙拱手弯腰,道:“公子,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啊。”
曹昂不爽,他想做什么,怎么做,不容外人干预。
他当初答应吕玲绮,不出谋划策,如今郭嘉上门来逼,实在是惹得他不高兴。
“这是父亲的意思,还是你郭嘉的意思?”
郭嘉惶恐道:“主公不知,全是在下主意。”
曹昂淡淡问道:“奉孝,你觉得我父亲如何?”
“雄才大略,英明神武。”
“好,说得好。我父亲志向远大,定会将这混乱的天下,凶狠的军阀,荡平干净。可之后呢,你有想过吗?”
郭嘉咽了咽口水,后背冷汗直流。
之后,位极人臣,一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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