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定再度隐匿身形，闭上眼睛，开始以剑主的位格注视识海。
识海一角，分散着零零星星的两百余口天光耀阳道兵飞剑。
显然，这些年来涂山侍女团发展受到了影响，但依然在自我扩张之中，形同隐秘宗门。
气息，大部分都是筑基后期和巅峰境界。
只有少部分是筑基初期中期，是侍女阵亡后递补的后来者。
筑基巅峰的也不少见，大约是四五十位侍女。
这很正常，她们的资质最差都是双灵根和三灵根中悟性超卓者，修炼的又是《天光耀阳剑典》这样的功法，二阶的资源并不怎么缺少，经历一百余年，修炼到如今的境界不足为奇。
更不用说，最早期的一百四十四名侍女是由涂山剑修亲自教导，传授修道知识。
筑基巅峰的侍女数量虽多，但还是有强弱之分的。
最强者，是三口蕴含春、夏、秋意志的飞剑虚影，分别与三十六口天光耀阳道兵飞剑亲善，气息水乳交融。
此时，三口飞剑明灭不定，有时气息跌落到筑基初期都不如的境地，有时气息又骤然暴涨，堪比弱小一些的金丹，反复不定。
“她们正在结丹吗？”
江定自语，心神沉入这三口飞剑虚影之中。
眼前一花。
面前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片刻之后，浮现一片翠绿的草原，一座矮山，周围灵气盎然，是明显的三阶灵脉。
周围有上百口天光耀阳剑的气息。
隐隐感知到雷劫的气息，江定没有选择进入三个最强之人的视角，而是随便选择了一位侍女，投入更多的关注在她身上。
……
马蹄山。
这里是黑氏黑雪大草原的边缘，比邻大日剑宗的草原。
当然，也只是偏僻宗土的比邻而已。
大势力之间的争夺主要出现在北原中心，王庭所在之地，那是北原灵脉的中心，诸多地龙交汇，集中孕育了大量的四阶中品，四阶上品，甚至四阶顶级灵脉。
自古以来，主宰北原命运的豪雄都是在王庭诞生。
马蹄山这里，则是黑雪大草原的边缘，拥有一条三阶中品灵脉，黑氏金丹嫡系修士被分封到这里，坐镇一地。
这种惯例持续了数千年，被周围的修士称之为马蹄黑氏。
这种惯例和秩序，原本是很安稳的。
嫡系金丹坐镇各处，修炼之余，统治一地，收取灵石，采摘灵药，挖掘灵矿，自己截取三成，上缴宗族七成，日子过得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颇有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牧歌样子。
当然，这是对嫡系修士而言。
这种田园牧歌的娴静生活在北原嫡系修士创作出的文学艺术作品中常常有出现。
不时有在族内政治斗争中失势，被流放偏远之地得到嫡系金丹修士上进无路，只能寄情于山水之中，很是创造了许多辉煌的艺术成就。
像是什么《捧菊》，《清泉》等脍炙人口的诗篇，号称书圣的规墨之，画圣的尹天丛……这些人，即使是敌对者，也不得不承认其才华。
这种闲适，平静，枯燥的生活，持续了近万年。
从二百余年开始，被打破。
至今，在经历二百年战争后，平静更是变成了一种奢侈的东西。
在黑雪大草原的中心畜灵仙城附近周边还好，秩序井然。
在草原边缘，不时就有嫡系、旁系金丹修士莫名其妙的身死，许久畜灵仙城才得到消息。
这里，也是如此。
马蹄山上，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倒塌的房屋，破碎的地面，不时有浓烟冒起，余火未曾燃尽。
山上山下，安静无比，只剩下猎猎的风声吹拂，却带不走这里的血腥味，被限制在这里，断开了外界的联系。
严密封锁，遮蔽内外。
目光再度拉近。
一百零八名筑基女修腰佩长剑，静静站立。
她们身穿青色道裙，以轻纱覆面，看不出样貌，各自站在灵脉节点上，身体气息隐隐相连，散发着可怕的整体气息。
她们一动不动的站着，如青松挺拔，对周围的尸体和血腥味完全忽视。
忽然，
一名身材高挑的筑基女修眼睛闭上。
片刻之后，
她的眼睛睁开，目光平静如湖，气息骤然发生巨大的变化，锋锐，冰冷，更是带有隐隐破灵灭法的味道。
“桃儿姐，你……”
周围筑基女修身体齐齐一颤，本能地看向高挑女修所在的位置。
“拜见，主人！”
筑基女修们确认片刻之后，齐齐单膝跪地，青色道裙覆地，莺莺燕燕之声连成一片，回荡在没有生灵存活的马蹄山灵脉之中。
江定没有回答她们。
神识展开，注视周围的尸体，周围的灵脉，还有空气中未曾消散的血腥味。
剑心感应之中，
诸多侍女以前的亲切，儒慕之情现在消散了大半，转而变成敬畏，尊敬，隐隐带有一丝恐惧，不甘。
时间，数十年间隔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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