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让我干活吧。干着活，我心里踏实。”
叶芳手里不停，总算把活儿都做清楚了。
“你去把自个儿屋里收拾好便罢。之前你也就回来一日两日的，这回好好收拾下。对了，你拿灯去。你二嫂送了不少灯油来，灯尽管点，不够亮的话，点两盏也成。”
叶芳便笑：“多亏二嫂发家了，咱们都能沾到光。”
“可不是沾光吗？”
王氏也很纳闷，原以为闺女和离归家，自己会愁得睡不着觉。
但此时家里有个小小的孩童欢声笑语，又有个勤快又贴心的闺女时不时说说话，她就觉得，这也是好日子。
叶芳回来后，心情也有一系列的变化。
先是轻松，后有些惶恐，想到未来又是担忧。然而老娘说了句“这是你自己家，急啥”，她又平静了下来。
是啊，其他人的眼光不重要，只要家里人接纳自己，什么事儿都不可怕。
她安稳了心思，好好整理了自己的屋子。
看到包袱里的破衣烂衫，她叹了一声，这到底嫁人嫁了个啥？
叶大家。
丁氏和杏花也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打上刘家的细节，两人边说边笑，十分融洽。
叶小莉也听得入迷，而后，却又叹声气：“我不是责怪小姑啊，但是……如今咱们叶家，两个退亲的，一个和离的！这……”
这还怎么好嫁人？
杏花安抚道：“莉妹妹不用担心。小姑和离，错也不在她。连咱们里正都出头了呢，分明是对方的错，对方无理。”
“话是这样说，但外人可不管这么多。”
丁氏忽然没好声气道：“不通人情的外人，咱们也不与她家结亲。说句不好听的，你小姑和离归家，做得对！不然，还为那刘家当牛做马不成？你从小你小姑还带着你玩，做人可不能没良心。”
叶小莉一慌：“娘，哪里就那么严重了？我岂是说宁愿小姑给刘家当牛做马也不让她和离的？就是外人的嘴，我们可管不着啊。”
“外人乱说又如何？咱们自身正，怕什么？”
杏花连忙打圆场：“娘，妹妹也不是为自己一个人心忧，她也想着其他姐妹呢。”
“正是，杏花说得没错。”
“这是你嫂子，叫什么杏花？叫嫂子。”
叶小莉长舒一口气，这个娘，听风就是雨，一言不合就猛喷自己一顿。
性格比谁都急躁。
她嘀咕着：“我真不是操心自个儿的婚事，我还早着呢。”
见丁氏出了门，杏花低声道：“小莉，你想想，很多女子成婚后日子过得很不好，若是她娘家为她出头的话多好啊。可惜并没有那么多为女儿出头的娘家，只一味顾着面子，和那点子东西。”
见小莉神情未松动，她又说了声：“像我是幸运，能嫁到你们家，过这样好的日子。但是你肯定也知道，很多女子婚后就是当牛做马，又无法逃脱的。”
其实她想说句：若是你婚后，遇到了小姑那样的事儿，那你希不希望娘家出头呢，想不想和离呢？
但她也不敢说。
怎么说，她也是乍然嫁进来的儿媳，她怕小莉产生怨恨，那就得不偿失了。
叶小莉不寒而栗：“嫂子，是我想岔了。一想到婚后当牛做马，丈夫还在外头乱来，公婆又事儿多，又懒得出奇！罢了罢了，我还是多待在娘家吧，能待多久就待多久，最好待到二十岁。”
杏花笑出了声：“那也不成，那就成老姑娘了。”
两个闲聊着，就聊到中午晚上这两顿饭了，说到那些个油滋滋香喷喷的饭菜，都眉飞色舞的，也就不再提烦恼的事儿了。
“虽说里正也替咱们家去出头了，但到底，唾沫星子淹死人。往后啊，外头人可能说得更难听，你们姐妹不到往心里去。”
周氏一边踩着缝纫机，一边叮嘱着小姐妹俩。
叶小晴点头应是，叶以欣却哼一声：“我可不惯着别人那臭毛病，谁敢说我，我肯定怼回去。让我心里头不爽快，她也别想爽快！和离怎么了，退亲怎么了！用得着别人说？”
“你这丫头，没得在外头到处与人结怨。”
“那也无事。我也够老实的，从不挑衅别人，若是别人来挑衅我，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叶小晴哈哈大笑起来：“妹妹，你说你是个老实人，我都要笑死了。”
“我本来就是个老实人，从不欺负人！”叶以欣一本正经。
叶二在门外听到一耳朵，笑道：“是，我闺女是个老实人，从来不主动骂人，但是骂起人来从未输过。”
全家人都哈哈大笑。
“欣丫头，你姑母归家，你真的有把握，她能找到挣钱的营生？”周氏隐隐还是有些担忧。
“有把握啊。再怎么说，她也能养几头猪，总做得来吧？阿爷阿奶是没那么大精力，因此只养了一头。小姑回来了，可以多养几头啊。靠着养猪就能有一大笔进账，够她们母女和两位老人的嚼用了。”
周氏高兴起来：“没错，这两日我便叫她去买猪崽。咱们家的水湖莲够猪吃了。”
“改日咱们去县里时，好好打听一下，看那些绣品铺子和衣坊里是什么要求，看小姑能否找到活儿干。退一步说，即使达不到要求，小姑做点头绳绢花什么，摆摆摊，也能行的。”
“你这丫头真是脑子活。说实话，我在村里这么多年，都未想过要去摆摊……我不敢。”
周氏也不怕女儿笑话，说真心里话。
叶小晴小声道：“娘，我也不敢。一想到若是要我一个人去摆摊卖货，我就慌张。”
“虽说无商不奸，但商人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你想，他自己又不生产，就是能把货卖出去，赚钱还相对轻松呢。可惜，士农工商，商人还处于最底层。”
这些话周氏就不太接得上了。
“好在商人之子也能科考，有些朝代商人之子还不能考功名呢。”
“妹妹，如果小姑去摆摊了，她也算是商人吗？”
这……叶以欣还真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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