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成辛以心里默默想着,难怪方清月喜欢粤语歌、会讲一口流利的粤语,想来是跟爷爷学的。
她余光观察着他的表情,笔下未停,继续说道。
“不过,因为爷爷奶奶去世早,我们家和广东那边的亲戚朋友走动得不算多,只有逢年过节会偶尔联系。”
“但说起来还挺巧的,我堂姑姑,也就是我爸爸的堂姐,和咱们两个算是同行。”
“同行?”他喃喃重复了一句,说不上为什么,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嗯。她当年是粤南很有名的女特警,格斗特别厉害,性格也是风风火火,像个假小子,但我堂姑父却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每天闷在书房里,他们两个一文一武,一静一动,性格差得那么多,感情却特别好。”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方清月抿起嘴角,双眸依然定格在画纸上。
“对了,我堂姑父是植物学博士,听说他最喜欢的植物就是这个——”
纤长画笔动了动,成辛以顺着笔尖,看向她画中那棵栩栩如生的树,眼角突然抽了抽。
……他终于想起来了,中午那种一闪而过的不对劲儿的感觉,是由何而起……
方清月没再看他的反应,兀自不紧不慢说完。
“所以,他们的儿子就是用这种植物来取名的。”
……
躯干苍劲、枝繁叶茂。
那是一株栎树。
……
成辛以脑子嗡嗡的。
等终于回过神来,他臊到快要窒息,简直想将自己捶进地底下去……
……
对啊,他早就该看出来的……方清月开学前一天晚上去和“远房亲戚”吃晚饭,而第二天,宗白栎初来乍到,就能知道方清月上午在哪里上过课、并且比他更快得出推理……还有……知道方清月的过敏源、知道她不喜欢拍照、知道她爱吃辣……但这些,不过都只是兄长对堂妹的适当关照罢了……天呐……他究竟是有多脑残,才会把宗白栎当成“情敌”……还偷偷去网上查“老男人究竟有什么好”……
……
她没看他痛心疾首的模样,状似漫不经心,继续道。
“我听说,咱们这行里,有一些被派遣过高度机密卧底任务的同事,因为在黑恶势力面前露过脸,容易被蓄意报复,所以即便任务告一段落,但在确认威胁彻底解除之前,他们的详细履历、家族成员、亲密朋友、甚至包括感情关系,都是需要对外保密的。你们专业的特情安全课,也是这么教的吧?”
“……”
他捂着脸,脑袋埋得更低了,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方清月抿起嘴角,目光依然落在画板上,双眸眯起来,语气缓慢又轻松。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中午你火气那么大,我还以为你是在吃宗教官的醋。但后来,又仔细想想,成警官的格局,怎么可能这么小,一定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
成辛以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千一万遍……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就在那里胡思乱想,还公然对着她堂哥挑衅……而人家之所以不能公开与方清月的关系,只是出于纪律和安全的考量……他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越想越糗,最后竟索性“扑通”一声,直接朝她单膝跪下了。
“……你干什么!”
她吓了一跳,又羞又无语,只觉得他是又开始发癫了。
“方清月,你揍我一顿吧……”
“……你别胡闹了,被人看到像什么话……”
她想拉他起来,但手上沾了颜料和水,伸到半途又收回。
“快起来!”
“不行……你得狠狠揍我一顿,不然我……我以后没脸缠着你了……太丢人了……”
她抿起嘴角。
“那正好啊,就别理我了呗。”
“不行!我要理的!我还没追到你呢……”
“……你先起来……”
“你揍我一顿吧……求你了……不然我不起来……”
她坐在画架前,椅子稍高,成辛以又是单膝跪着的,比她矮,一边黏黏糊糊求着她讨打,一边轻轻扯了扯她沾着五彩颜料的围裙,憨软得不可置信。
方清月叹口气。
“真要我揍你?”
“随便揍,但凡眨一下眼睛,我就不姓成。”
她挑挑眉,不知怎么,看着他这副卑微好捏的大狗狗模样,突然起了恶作剧的皮心思,左手食指和中指伸直,在调色板刚挤好、还未调开的水彩颜料上随意一蘸,像生日蛋糕抹奶油那样,在成辛以的前额抹了一下。
“好了。”
成辛以确实没眨半下眼皮,额头正中央被她抹了半蓝半绿的颜料,也纹丝未躲,只湛湛盯着她,似乎是怔了怔。然而,一秒之后,那副“出糗讨好小奶狗”的神情却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消失了。
他眯起眼睛,突然握住方清月正要擦在围裙上的左手腕,带着她的手,直接将她的整个掌心按进了那盘颜料里,还不嫌事大地搅了两下,让颜料蘸得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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