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好歹还十月怀胎，沉没成本高。
而男人，只需付出片刻欢愉。
世人都说"母凭子贵"，乔珍珍却从不这么认为。
她始终觉得，男人多是先深爱一个女人，才会将这份爱延续到她的骨肉身上。
却极少有人，会因为疼爱孩子，而回头去爱上孩子的母亲。
乔珍珍轻轻伸手，环住韩峥精瘦的腰身，将侧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一言为定。"
她的声音轻软如羽，却带着坚定的暖意。
方才的暧昧缠绵，此刻已化作相濡以沫的温存。
"你有我呢，"她轻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韩峥低低"嗯"了一声，喉咙发紧，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收紧了手臂，将这个温暖的身躯更深地拥入怀里。
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他只想把这个独属于他的温度，牢牢嵌进自己的生命里。
两人相拥许久，直到感觉韩峥的情绪渐渐平复，乔珍珍才轻声提起夏香方才禀报的事。
“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她微微蹙眉，“吕姨娘平日独来独往，为何突然带个陌生嬷嬷在身边？”
韩峥不以为意，觉得一个外来的老嬷嬷，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见媳妇神色认真，便温声道：“既然你心存疑虑，我派人去查查那嬷嬷的底细，看她是否真是平昌侯府的人。”
三四日后，韩峥带来了消息。
“那日的嬷嬷并非侯府之人，只是个常在富户后院走动的道婆，姓王，挂名在城外一座小道观名下。”
“道婆？”
“专为人念经祈福，做些小型法事。在后宅行走，女道士总归方便些。”
乔珍珍敏锐的抓住关键：“那她为何不作道士打扮，反而要扮成侯府下人的模样？”
韩峥沉吟道："许是怕咱们府上觉得晦气，毕竟年节下。母亲前些日子的病……她或许是疑心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哦？"乔珍珍挑眉，"她这是觉得，找个道婆弄些迷信把戏，会比我师父更管用？"
“许是想双管齐下。”韩峥解释道，“瞒着你，多半是怕你知道了不高兴。”
“我自然不高兴。”乔珍珍没好气地睨他一眼，“既然母亲病情已好转，从今日起，师父便不必再去安园了。”
不等韩峥开口，她已扬声道：“夏香！”
“去小筑传话，就说从今日起，国公夫人的病不必师父再费心了。”
“珍珍……”韩峥想说两句。
夏香却连看都未看男主人一眼，应声便退了出去。
“你闭嘴。”乔珍珍伸手将凑近的韩峥推远一臂距离，“如今母亲既信了那道婆，能不能治好另说，就怕治坏了。所以我得让师父及时抽身，免得这一摊浑水，坏了他神医的名声。”
她这番话在情在理，堵得韩峥无言以对。
转念一想，母亲的病确实已好了七七八八。
既然她执意如此，便由着她吧。
至于母亲那边……后宅女子信奉这些的原本就多，灵验与否暂且不论，终究是图个心安罢了。
此后，吕姨娘果然日日带着那道婆出入安园。
两人行事颇为谨慎，除了安园之外，并未在府中其他地方逗留，也未曾与旁人有过接触。
王道婆一事，便暂且搁置下来。
韩峥命人又盯了一段时日，见始终无异状，也就将注意力转向了别处。
-
今年的元宵灯会格外热闹，满城火树银花，连国公府内都能听见外头的喧闹人声。
乔珍珍却安安稳稳待在府里，与韩峥围炉对弈。
地龙烧得暖意融融，她已连赢三盘五子棋。
到第四盘时，她终于察觉韩峥的心不在焉。
棋子悬在半空许久，他才像下定了决心般开口，语带歉意："委屈你了，明年定陪你好生赏灯。"
殊不知，乔珍珍这个资深宅女对此毫不在意。
冰天雪地的时节，连个暖宝宝都没有，出门简直是活受罪，哪比得上在暖阁里下棋自在。
不过说出口的话却体贴周到："无妨，眼下确实不宜太过招摇。"
毕竟停职罚俸期间若还纵情享乐，若被有心人参上一本，难免惹得陛下不悦。
"你想去看灯吗？"他追问。
乔珍珍搁下棋子，"不想。"
"当真不想？"
"当真不想。"她歪头打量他，"怎么了？"
韩峥移开视线，竟有些不敢与她对视："没什么。"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她与卫云之——那两人，便是在元宵灯节结下的缘分。
乔珍珍将棋子往棋盒里一抛，"有话便直说，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怕我看不出你心里有事？"
"只是……想起些旧事。"
"什么旧事？"
韩峥转头看她一眼，又飞快避开目光，"……有一年元宵灯节上——"
“你想说什么？”
“你……”
乔珍珍顿时了然——这心事并非关于他自己，而是与她有关。
可她左思右想，实在不解。
她来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不到两年，元宵节根本没出去看过灯，最近一次看灯，还是和韩峥一起，去年的七夕，他差点被人逮着做了牛郎。
韩峥似是终于鼓足勇气，低声道："那年元宵灯会……是卫云之救了你。"
他原以为，元宵节对她而言，始终会是个特殊的日子。
心悦一个人，当真会让人变得患得患失。
从前他从不曾在意卫云之是否在她心中留有痕迹，可如今每每想起，心头便泛起说不清的滞闷。
乔珍珍这才恍然——难怪她毫无印象，那原是莫玉莹的记忆，与她毫不相干。
韩峥并不愚钝。
从前是不在意，如今上了心，再将往事细细捋过，便察觉她与卫云之之间，远非她说的那般简单。
早在报国寺时，她便说过，她对卫云之，就像是他对唐安宁，那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他，她曾心悦卫云之，扯的什么哥哥妹妹，都是托词。
后来他们几番相遇，看似寻常，却总透着不寻常。
最明显的，便是秋猎遇险那次，二人之间流动的异样情感。
更有先前他遭人算计，背后竟是卫云之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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