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侍立在秦焕身边的沈游，不由得微微错愕。
他犹豫片刻，低声说道：“大帅，您是打算让我接替李贤，担任青虹军的副军长吗？”
秦焕扭头瞅了他一眼，咧嘴一笑：“看你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脑子倒转得挺快。”
“大帅，您三思啊！”
见秦焕果然是如此打算的，沈游急忙说道：“青虹军是您手下的王牌部队之一，能够在其中担任要职的，要么是司马将军这样的青年才俊，要么是老成持重的军中老将，我太年轻，几乎没有任何领兵的经验，岂能担此重任！”
听到这里，秦焕眼睛一眯，笑着点头：“说下去。”
见状，沈游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边措辞，一边接着往下说：“我一没有战功，二没有资历，即使被您强行安到副军长的位置上，也会遭到旁人不满和反对，必然坐不长久的，反而还会让您的颜面和威信受损，所以万万不可。”
“再者，我能够在您身边当一个马前卒，为您牵马坠蹬，就已经很知足了，绝没有其他念头！”
沈游正自顾自说着，却猛然觉得眼前一黑，一本书摔到了他的脸上。
紧随而至的，是秦焕的怒斥。
“自作聪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自从你跟在我身边，每天说的话不超过十句，都是我问一句，你才肯答一句。你搁这儿跟我玩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呢？！”
“今天倒真是难为你了，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扯什么没有战功，没有资历，你就是不想为我效力，哪来那么多虚头巴脑！”
秦焕的怒骂，如同一顿连珠炮，直接让沈游傻在原地。
他跟着秦焕鞍前马后也有一段日子了，还是头一次看他发这么大火。
还有，徐庶是谁，曹营又是谁的地盘啊？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还是不服，甚至还心系旧主，觉得张成贵才是你的老大，早晚要找机会把他救出来，再扶持他拉起红莲教的大旗！”
“但你也不想想，张成贵自己都已经不想折腾了，一门心思研究爱国论，红莲教余孽散的散，降的降，可还有半点成事的迹象？”
“旁人都说，你和你父亲很像。沈延河是条汉子，我也敬佩他，但你扪心自问，若是你父亲在天有灵，愿意看到他唯一的儿子，就这样守着一丝根本不可能的执念，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吗？”
秦焕越说越气，直接大步上前，一拳打在沈游肩上：“你看似忠孝两全，实则愚忠愚孝，甚至是不忠不孝！”
沈游被这一拳打得，仓促间连连后退，直到撞上墙壁，才停了下来。
他心里仿佛被扎了一根刺，突然火辣辣的疼，就连呼吸都粗重了很多，眼中更是闪过茫然之色。
“我这样想，真的错了吗？”
“当然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秦焕弯腰捡起地上的那本书，拍拍上面的尘土，重新坐回到位子上，声音重归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明天李贤的葬礼，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青虹军的副军长，你也必须给我担起来。”
“没有战功，那你就想办法去争，去抢战功。没有资历，就想办法给自己积攒资本。”
“当一只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很光荣吗？沈延河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窝囊儿子，怕是要被气活过来！有本事，你最好能策反青虹军，然后来造我的反，就怕你没那个能耐！”
秦焕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响在沈游心里。
他双手骤然攥紧，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恍如从梦中醒来，缓缓抬起头，看着前面那道稳重如山的背影，开口道：“请大帅放心，明日，我会准时出现在李贤的葬礼上！”
秦焕没有回头。
回应他的，依旧是那一道静坐的背影。
“苍州府路途遥远，你再不出发，怕是等李贤都入土了，你都赶不过去。”
听到这里，沈游急忙双手抱拳，随即大步流星地迈出门去。
直到这时，秦焕才将手里的书放下，抬眸望着沈游离去的身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倒是个好苗子，就是脾气倔得跟牛一样，若不拽着缰绳鞭策一番，将来非得走了歪路不可！”
“也不知道，庄伯那边开始行动了没有，李贤……安在否？”
说罢，秦焕长身而起，走出厅外，高大的身形逐渐隐没在漫天霞光之中。
“今天的班就上到这里了，走喽，陪媳妇去！”
……
……
夜幕降临，满天星光璀璨，将这一座雄伟的苍州府城，笼罩在静谧之下。
而在城内的某座官邸内，则是张灯结彩，人声鼎沸，穿着妖艳的侍女，如同蝴蝶一般游走在宾客之间，递上美酒美食，免不了还会被“调戏”一下，发出嗔怪的娇笑。
灯火辉煌的大厅之中，李贤高坐在主位之上，一边享受着两名美貌侍女喂到嘴里的葡萄，一边伸出大手抱住她们，在其身上肆意游走，脸上满是醉意和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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