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有伪装,有的看起来是你学校的老师,有的看起来是上门征订报刊的,有的看起来是供电局的……”
“你是我们的希望,其他人也许认为我对你有着奇怪的包庇。但在我心里你是和恺撒、楚子航这种优秀血裔一样,值得期待的年轻人。”昂热说,“我观察了你18年,就像……有个中文卡通叫《葫芦娃》的你看过没有?”
“我懂你的意思,但校长还请您不要用这种比喻。”
“明非,想过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么?是为了那可怜的血之哀吗?”昂热叼着雪茄深吸了一口。
路明非依旧不知道为什么昂热校长要这样说但依旧听了下去。
“我在剑桥的时候,人们的审美和现在不同,女生们都穿着白绸长裙和牛津式的白底高跟鞋。
我在叹息桥边捧一本诗集伪装看书,看着女生们在我面前走过,期待风吹起她们的白绸长裙,”
老家伙吹出一缕轻烟,露出神往的表情,“露出她们漂亮的小腿。
噢老天!棒极了!我当时觉得自己就是为那一幕活着的!”
“但现在她们都死了,有时候我会带一束白色的玫瑰花去拜访她们的墓碑。”老家伙幽幽地说。
“其实我还常回剑桥去,但那个校园里已经没有我认识的人,我曾在那里就读的一切证据也都被时间抹去了。
我总不能拿出当年的毕业证书,对人说我于1897年毕业于剑桥神学院,那样他们会认为我是个疯子,或者怪物。
我跟人聊天说我只是个游客,年轻时很向往剑桥。
一个人走在校园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穿着t恤和运动鞋,拿着各种手持式电子设备,他们不再讨论诗歌、宗教和艺术,而一心钻研如何去伦敦金融城里找份工作。
可我留恋的那些呢?我倾慕的女生们呢?她们漂亮的白绸长裙和牛津式白底高跟鞋呢?
我们曾经在树荫下讨论雪莱诗篇的李树呢?都成了旧照片里的历史。我和年轻人们擦肩而过,就像是一个穿越了百年的孤魂。”
昂热陷入了漫长的沉思,直到雪茄烟蒂烫到了他的手。
“每一次我乘飞机越过伦敦上空时,我都会往下看,寻找康河,然后沿着康河找叹息桥……你知道叹息桥的由来么?
一百年前剑桥有一条校规,违反校规的学生被罚在那座桥边思考,我们总是一边思考一边叹气。”昂热舔着牙齿,忽然笑得格外开心,“你是不是觉得我说话前后矛盾?
我一边感慨说剑桥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一边说我还是很留恋它。”
“总之我确实没听懂。”路明非老老实实地承认。
“今天的剑桥对我而言只是一百年前那个剑桥的幻影,但我还会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回那里去。
站在那里我仍会觉得温暖,隐约闻到一百年前的气息,记忆中的白绸长裙和牛津式白底高跟鞋又鲜明起来。”
昂热轻声说,
“我没有亲人,最好的朋友都死了,在混血种中我都活到了令人悲哀的寿命。
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剩下的值得留念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就算我把所有龙王都杀了又怎么样?我的剑桥还会重现么?
我的朋友们还会复活么?我仰慕的女孩们还会从坟墓里跳出来,和她们同样变成枯骨的丈夫离婚来投奔我的怀抱么?
穿着我最喜欢的白绸长裙和牛津式高跟鞋?连我都觉得自己活着的意义都随时间流逝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也太脆弱了。”
老家伙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眼角拉出锋利的纹路,
“但是!我依然不能允许龙族毁掉这一切,如果他们毁掉剑桥,我连缅怀的地方都没有了,
如果他们毁掉卡塞尔学院,我就辜负了狮心会朋友们的嘱托,
如果他们毁掉我暗恋过的女孩们的墓碑,我必须和他们玩命。
因为我生命中最后的这些意义……虽然像是浮光中的幻影那样缥缈……但也是我人生中仅有的东西了!”
他用力把雪茄烟头喷出车外,“谁敢碰我的最后一块奶油蛋糕,我怎么能不跟他们玩命?”
一时之间,路明非竟然被昂热带歪了,原本想问的都忘记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该死的命运,还是因为昂热的话术,
路明非傻了。
见鬼!从没想过……原来这老家伙……是那么一个“孤强”的男人啊!他开着豪车、穿着订制西装、挎着美貌少妇风头很劲,像个老得离谱的花花公子,可他这股凶狠的劲头暴露出来,真如那把从不离身的折刀般慑人。
“明非,那你的理由呢?是什么脆弱的理由,让你没有在某一天在天台上乘凉的时候忽然兴起跳下去?”昂热挑了挑眉。
“什么意思?什么跳下去?”
“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啊,所以我们没有high起来就去跳个楼什么的。”
昂热诡秘地笑了,“活着的意思……是在你快死的瞬间划过你脑海的那些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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