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崔仁师,能用。
拉拢,分化,善恶,赏罚。
想要对付这帮人,还是要小心谨慎。
这一次,算是幸运,庄子上有如此丰厚的先天条件,直接断了他们之间的消息往来,被他们抓住了机会,取得了先机,才有今日的局面。
否则,哪儿有这么容易抓他们的把柄?
“但是此事,涉及到的,不止是一个崔家吧?”李承乾淡淡说道:“其他的,还是要查的,孙少卿,也还是要留在庄子上的,这边的事情,你跟孙少卿交接一番,然后就启程去翠微宫吧。”
“到了翠微宫,去见父皇的时候,就跟父皇说,你已经到这边,见过本宫与王叔了。”
“是。”崔仁师恭敬应声。
他的诚恳,为崔家换来了一条路。
李复和李承乾两人没有与崔仁师多做交流,毕竟事情到了李世民的那里,最终要怎么拿捏他们,李世民心里有数,他们就不能多插手了。
等到崔仁师离开之后,李复这才放松了身姿。
“如此正式的会见世家之人,还是头一回呢,况且,这个崔仁师,在崔家,还颇有地位。”
“刑部侍郎,朝廷重臣,的确是在家族中有地位,算是说话有分量的人了。”李承乾说道:“阿耶很看好他,要人品有人品,要能力有能力,要文采有文采,将来不出意外,是要做宰相的。”
“世家之中,也并非铁桶一块啊。”李复笑了笑。
“是啊。”李承乾应声:“所以说,崔仁师这样的人,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叔侄两人相视一笑。
至于后续如何让崔家割让什么东西,就看李二凤了。
希望李二凤能够争气一些,大气一些,别谈起条件来,畏畏缩缩,一股小家子气。
要大胆想,大胆开口才行。
崔仁师回到客栈之中,却是又见到了自家人。
只不过,这次来的,不是今天早上离开的。
今天早上离开的,既然太子殿下和泾阳王殿下特意提起了,应该是,平安回到了长安城,将自己的话,传到了五郎那里了吧?
房间里,仆从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崔仁师的面前。
"三郎君,五郎君说此事关乎崔氏百年基业,请您务必周旋。"跪在地上的灰衣仆人压低声音,额头紧贴着木板地面。
崔仁师叹息一声。
“我知道了,回去告诉五郎,此番,崔家可能要割肉了,不要心疼那些没必要的东西,家族还在,人还在,这就是最好的。”
“不然,人没了,家族遭难,一切不过是空中楼阁。”
“是。”灰衣仆从恭敬应声。
送走了灰衣仆从,崔仁师收拾妥当,与孙伏伽道别之后就匆忙赶往翠微宫。
在查出其他事情之前来,去见陛下。
如今,主动权已然不在自己手里了。
甚至,就从来没有在自己这些人手中过。
庄子上的这一场算计,属实精妙,也利用了长安城到庄子上的这段距离。
将他们派遣过来的人,算计的死死的。
暮鼓声中,崔仁师跪在含风殿内,躬身低头,一副认罪模样。
案后的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章,朱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钝刀磨着他的神经。
"崔卿。"皇帝突然开口,"朕记得你是武德初年中举,武德五年,陈叔达推荐你,回到长安后,任史官?"
"回陛下,正是。"崔仁师应声。
“史官啊。”李世民长长呼出一口气:“史官。”
崔仁师面带惭愧。
是啊,史官。
史官虽然权力不大,地位不算高,但是能够担任史官的文人,品行势必要端正,史家秉笔直书,不为帝王歌颂,只为苍生说话。
如今崔家做出来的事情,令崔仁师自己也汗颜。
陛下这是在点自己......
“书院招生考试,现场人多混乱,借此机会,闹事,刺杀储君.......若非王府两卫皆是训练日久的精锐之士,恐怕,这事儿,还真是让你们办成了。”
“崔卿,你既做过史官,你觉得,当日的事,该如何记载?”
李世民步步紧逼。
崔仁师再次行礼:"臣有罪!臣管教族人不严..."
“陛下,臣.......”
崔仁师哑口无言。
陛下,不接自己的话茬。
还是在刺杀储君这四个字上做文章。
"刺杀储君,按律当诛九族!"李世民的声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崔氏家教不严,出此狂徒,实乃臣之过。臣愿辞去刑部侍郎一职,以赎罪愆。”
“辞官?”李世民眯着眼睛看着崔仁师。
“崔卿,这是想逃?”
“臣不敢。”崔仁师战战兢兢应声。
李世民呵呵一笑,转而换了话题。
"武德初年,那年制举,寒门士子占了三成。"李世民缓缓说道,放下朱笔,目光如电。
“哪怕是如今朝廷的科举,寒门士子,又占据了多少?”
李世民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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