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姜老抬眼望向窗外浓重的夜色,声音里带着关心:
“眼下已经是深夜,此时让你们回去,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要是路上出了什么差池,岂不是我苏家的过错?”
他言辞恳切,句句在理:
“不如等到明天,等你们请的大夫再来给他们把把脉,确定真的没事了,大家再一块儿走,这样不是更稳妥吗?”
黑脸汉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刚想要反驳,却发现姜老这番话确实挑不出错处——字字句句都是在为他们着想。
他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姜管家考虑得周到。
只是...我们家中都有老小,实在放心不下……”
“这个好办。”
姜老立即接过话头,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各位可以写下家书,我即刻派人送去,也好让你们的家人安心。”
几人顿时语塞——对方这是铁了心要留他们过夜。
黑脸汉子与同伴交换了个焦躁的眼神,再一抬头望向姜老,心下猛地一沉。
只见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多了几名护卫,两人把守门口,两人立在廊下。
几人顿时明白,今夜已是瓮中之鳖,无论如何也走不成了。
这还是看着见的,看不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在暗处盯着他们。
黑脸汉子脸色铁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终于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那就,叨扰了。”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不安,转过头,对着榻上还在装病的二人使了个眼色,刻意提高了音量,沉声道:
“那你们……好好养着!我们明日再来看你们。”
几人的表现,让姜老很是满意。
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侧身让出路来,抬手做了个的姿势。
待到几人垂头丧气地走出诊室,姜老的目光落在角落里始终低着头的妇人身上,温声询问道:
“这位娘子,老夫已为你单独安排了客房,这就派人送你去歇息。”
那妇人吓得连连摆手,声音细若蚊蝇:
“我、我就留在这里,陪着我男人...不、不用单独安排了...”
这深更半夜的,苏家高门大院的,她一个女人哪敢独自住进陌生的客房?谁知道那房间里等着她的是什么?
反倒是这间诊室,虽然满屋子都是人,可好歹有她名义上的丈夫在,倒显得更安全些。
姜老见她惶恐的模样,也不强求。
“既然如此...稍后我让人抬张床榻来。
今夜由启依小姐负责照看病人,娘子若有什么需求,尽管与她说。”
“好、好...”
妇人连连点头,不敢抬头。
这时,苏启依缓步上前,对着妇人盈盈一礼,声音轻柔似水:“小女苏启依,今夜由我在此值守,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
妇人此刻哪里还敢有什么需求,心里早已乱作一团,只一个劲地盼着姜老他们赶快离开。
安排好这一切,姜老才转身走出房门。在门外,特意停下脚步,对守在廊下的两名护卫低声嘱咐:
“看好了,要保护好他们安全。”
“是。”护卫躬身领命。
就在黑脸汉子等人垂头丧气地跟着姜老走远时,苏启思悄悄拉了拉苏启依的衣袖,低声说道:
“大姐,药已经送到,那我们先走了。”
“嗯,去吧,这里有我照应。”
苏启依微微点头,目光温和。
有了苏启依的明确应允,苏启思这才带着两个丫头转身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苏启依目送她们离开,随即对留在身边的几个丫头微微颔首。
几人默契地退出房间,临走前又看了眼榻上二人,叮嘱道:“夜里有什么不适,随时可以唤人,我们就在门外守着。”
苏启依落在最后,亲手将房门掩上,却特意没有完全合拢,留下一条两指宽的缝隙——既方便透气,也便于随时留意屋内的动静。
待众人离去,屋里只剩下两个和那个被留下来的妇人。
一直紧绷着神经装病的两人这才松懈下来。
其中一人揉着发胀的肚子,苦着脸嘀咕:“这劳什子药喝得我直反胃...”
那妇人见状,怯生生地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却被自家男人粗暴地一把推开:
“滚远点!没用的东西!要是你争气些,老子至于在这儿受这份罪?”
水杯一声落在地上,水渍慢慢晕开。
妇人瑟缩着退到墙角,不敢再出声。
旁边的男人瞥了一眼,满不在乎地劝说道:“跟个娘们置什么气,女人嘛,不听话打一顿就老实了。”
这话吓得那妇人浑身一抖,惊恐地望向榻上的丈夫,生怕他真的听信了他兄弟的话,跳起来将她暴打一顿。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站到房门口,整个人恨不得消失不见。
门外,苏启依将屋内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蹙起秀眉。
这男人怎么这样?
吼起来中气十足,推搡间动作更是利落干脆——哪还有半分中毒之人的虚弱模样?
里面的人似乎担心引起外面的人注意,很快安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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