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痛苦又是什么。”
千百万兆组细胞群中，原属于屈白的开始颤动。
“好久以前开始，我就开始逃避。我讨厌这个社会，讨厌根本没有给我当回出头鸟的机会的国家，我开始自暴自弃，自从身边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便什么都不在乎。”
“抱怨起工作难找，抱怨起房价太高，这些都是我所承受的痛苦。但这些还不至于让我这么痛苦，我的最大的痛苦似乎是在前一段时间开始的。是认识她们开始吗？”
屈白自从在梦中遇见那位小天使开始，虽然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始终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从那时候开始就一步步下滑。只是他没有察觉，并且平常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就一股脑当作没事。
直到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痛苦才爆发了呢？
“是从认识河之息开始的吗？”
他回忆起曾经被河之息追杀一个月的“峥嵘岁月”，先不提被她抓住，光是昼夜不分地逃命就极度折磨他的心。之后更是被河之息百般折磨，精神和肉体上几乎是变态一般地折磨着他。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屈白才逐渐发现自己的意识有些不太正常，具体怎么说，就是大脑时刻有种莫名的烦躁。烦躁看起来很好对付，但其实是根本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没事还好，一旦出了大事情就会干预到屈白的行动。
这也是为什么自那以后，屈白变得更加冲动，不会去思索事情后果的原因。他并没有向其他人提起这件事情，因为屈白始终认为这仅仅是个小毛病，完全不碍事。
不过，这次进了冥界的痛苦河流，他可算明白这种问题的严重性。现在的他失去了肉体，精神上的折磨不再被肉体无时无刻的感知而干扰，直接加强了四倍。
“好痛.......感觉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我的皮肤.......”
屈白瘙痒无比，但他却碰不到自己已经无形的身体。他的灵魂像是被针挑来挑去，像是被热的发红的铁锅烫出个水泡然后捅出组织液，像是甲沟炎那锋利的指甲嵌入肉里........
“快痛死我了！！！！！！！！！”
“我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屈白还能有表情，那么此刻他脸上恐怕会是青筋暴起，他的晶状体会完全翻到视觉神经那一端。他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嚼碎自己的牙齿，撕破自己的嘴角来分散痛苦，但他已经是个奇妙的生命体了，这些作为一个人能做到的他统统做不到。
“我想死，但我已经死了。死亡的痛苦，不是在失去生命的那一秒，在这地狱里痛苦是无处不在的。”
屈白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就像他身边的那些同样沦为一滩血水的亡魂。
这些亡魂都来自东部宇宙，有的人屈白可能还见过，有的人可能是屈白听过的历史名人。不过在这一泡池子里，管你生前是什么达官贵人还是封疆大吏，照样和那些饿死在街头或者被狗腿子们乱棍打死的乞丐一起沦陷在绝望与痛苦。
屈白开始有点理解末日神了，他或许方法是错的，但他说出来的那些话的的确确是真心为了自己的子民考虑。
人死后就会上天堂？可是屈白放眼望去，这里全是在地狱饱受磨难的普通人。这些人难道都是恶人吗？屈白都在这地狱之中，人类之中还有多少比屈白还要正直的人？
坏人的确得到了惩罚，但好人是没有好报的，所有人都一样，等他们死后都会被冥王用她那钩子，从宇宙钓到她的三十六天。
明白真相的末日神，决定舍己为人来创造出一个真正的天堂，这份心气是屈白现在十分钦佩的，如果他再用稍微正确点的方法，那屈白就直接管他三七二十一，认贼作父，把他当作自己的唯一神看待。
“等等，如果所有人的魂魄都会在这，那么千花也会在这吗？”
屈白开始疯狂呐喊明日见千花的名字，他不敢想千花会在哭泣之河，万一因为自己没有及时想到而与她擦肩而过.......
那他来地狱的目的算什么？
“千花！”
“千花！！！”
可惜，这片一望无际的红色海水里没有一个细胞回应屈白，即便其中真的有人和明日见千花同名，这原生细胞液中的个体都能迅速交换信息了，不认识屈白怎么还会回应他？
所有人都被自己的痛苦折磨快疯了，谁还会管乱喊乱叫的傻子？
屈白低落地闭上了嘴，“是啊，她在这又能怎么样？夫妻俩一起在这破河里重逢吗？就我现在这破落鬼，有何颜面见她!”
他的意识似乎在被一把刀不断切割，精神状态已经比任何时候都要接近完全崩溃。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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