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詹大人的意思呢?”蓝玉目光如炬,盯着詹徽仔细问道:“詹大人可是以为此次科举便要恩待偏远部族?”
“下官以为,当施恩义。”
詹徽说完,转而冲正前方的朱标拱了拱手。
“启禀陛下,前次恩科南北学子中第之人仍有差别,南方学子尤占七成,北方学子只占三成。”
“之所以前次恩科学子没有心生不满,聚众闹事,全因前次恩科主考乃是陛下。”
“天下学子早视陛下于万学之师,天下学子更知陛下公正,故而见南方学子占榜七成,这才没有异议,只认为乃是他们自己才学不够。”
“然而如今陛下现已登基,再出任科举主考便不甚妥当。 ”
“倘若今年科举还延照前次,统一放榜。”
“微臣以为学子见南北学子占比相差极大,必有怨言。”
不等朱标开口,詹徽紧跟着继续说道:“而且微臣以为,今年科举不仅还应分设南北两榜,同时也要为偏远部族另设榜单。”
“偏远部族学子入京科举,可少重才学,多重务实。”
“若其人品行中正,处事有方,朝廷可授其官职。”
言至于此,詹徽故意停顿一下,似是等着朱标开口。
只不过他却没等来朱标询问,只见蓝玉眸光不悦,紧紧注视着他沉声质问。
“饶是本将一个武人都知道,科举取仕最重才学。”
“若真如你所言不重才学,那还何必要走科举这个过场,直接给偏远部族德高望重之人派遣官职不就是了!”
待蓝玉说完,詹徽偷偷看了眼朱标的表情变化。
见朱标眸光清冷,只是默默注视着他们二人。
詹徽便也不再等待,转而继续出声道:“梁国公稍安勿躁。”
“微臣所言授予偏远部族学子官职,乃是为了派遣他们,管辖出生之地的部族。”
“想来这些部族多聚集山林村落,早将国法置于他处,心中只遵照宗族之法。”
“倘若贸然派遣官员前去治理,官员不知其当地内情,必与当地部族发生冲突。”
“如此不仅激发民怨,更是玷污陛下恩待偏远部族仁德之心。”
“故而,于偏远部族之中取仕,再命其管辖出生部族,如此潜移默化推行国法,用不了十年便能使偏远部族敬重国法,不理民约!”
语罢,詹徽眸中闪过一抹得意,看向蓝玉浅笑一声。
“似梁国公方才所言,直接征召偏远部族德高望重之人授以官职,管理当地。”
“此举且不说有违我朝官员进仕制度,单说那些德高望重之人压根不识国法,自然也就不会推行国法。”
听到詹徽还不忘嘲讽自己一句。
蓝玉虽有些不悦,却也懒得和他争执。
毕竟他也能听明白,詹徽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
那些偏远部族中的学子,虽也受宗族民约熏陶,可既读圣贤书,便也明白国法。
相较于年老的部族之人,这些年轻学子自然要更容易接受国法。
不过话说回来,以当地学子管理当地百姓,也与大明现如今推行的异地流官政策不符。
但若是想要管理国法不兴的偏远部族,詹徽这个法子也着实不错。
“陛下!”
“嗯。”
见詹徽、蓝玉齐齐看向自己,朱标放下手中玉牌,深吸口气道:“朕听明白了。”
“詹卿之意,朕已明了。”
“此事如何处置,朕另有决断。”
当看到朱标说完便示意刘保儿送自己出宫, 詹徽顿时便也愣在了原地。
面对臣下进言,朱标从未表态这还是头一次。
如果非要说的话,先前他将封赏武将的名录递交上去也算是一次。
前次他为了草拟如何封赏有功将帅的章程,不知受了六部官员的多少白眼。
甚至搭上他长姐詹氏,还以贵妃之名吩咐六部协助他制定封赏章程。
可最后!
朱标也似如今这般,随意便将他打发走。
这份功劳非但和他无关,武将们对他也并非感念多深。
甚至就连旁听朱标与宋濂、高启等人的商议都是不能。
本以为朱标乃是责怪他先前殿上随意谏言,因他想当那所谓的孤臣刻意责罚。
为的是磨炼他的性子。
可如今看来,朱标分明是不愿和他多言,自然也就不可能重用于他。
至于他私下盘算,成为此次科举的主考,成为此次参与科举学子的坐师,也根本就不可能。
“陛下! ”
“科举在即,微臣以为当尽早决断。”
见朱标依旧不语,詹徽赶忙继续开口。
“微臣以为,若是南北学子共处一榜,南方学子入仕者多。”
“长此以往,朝廷必分列南北两派。”
“而南派官员人数众多,甚至党同伐异,攻诬北方官员也未可知。”
“倘若当真如此,今后我朝大殿上站着的,岂不都成了南方官员?”
“我大明怕不是只留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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