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
远在灵州的李非心中也并不安宁。
他明白,这一个月内,李适之的那番话必然会在长安掀起轩然大波,只是不知道会是以什么形式出现。
每天出入灵州的人数以千计,从他们口中得知洛阳大捷的消息,李非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若是往常,这种头等的大事,各地的府衙一定会第一时间接到公文喜报,但是长安却一直保持着沉默,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这种诡异的安静恰恰说明了一种未知的不寻常。
想到这里,李非便越发的不安。
眼看一个月的时限已到,依然没能等来消息,李非心中烦闷,一天晚上喊来裴高远在治所小酌。
李非平日轻易不喝酒,裴高远突然受到邀约,又看李非心事重重,便知李非定然是心中有事,于是问道:
“我看大人这些日子总是面带愁容,今日吩咐在下陪酒,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若是明日你我便不能像现在这般你我对饮,你该如何?”
“大人这是何意?难道大人这就要返回长安了吗?大人若是能再次拜相,裴高远先行致贺!”说完连饮三杯。
裴高远以为凭借李非如此耀眼的政绩,长安自然不可能看不见,回归相位只是早晚的事,所以李非一说,他立即想到了这一层意思。
李非摆了摆手说道:
“还记得王忠嗣将军怎么死的吗?”
“在下当然记得,消息传到灵州之时,我还率弟兄们冲着蒲州的方向拜了三拜,王忠嗣将军死的好生憋屈!”
裴高远说完,突然明白了李非的意思,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砸,怒声说道:
“若有人在圣上面前进大人的谗言,我裴高远宁可舍去身家性命,也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那若是我抗旨不回长安呢?”
“那又如何!若明知是一条死路,我绝不会让大人深陷险境,这灵州三十万百姓都在看着,若没有大人,灵州怎会有今日的光景?”
“你也要随我一同抗旨吗?”
裴高远一听,掂起酒壶猛灌了几口说道:
“说句掉脑袋的话,反了他娘的又能怎样!任他百万雄兵,我灵州火器营依然不惧!”
李非已经能预想到裴高远会有这样的态度,但在将要面临生死抉择之时,心中还是想要一个更为确切的答案。
“不,我们不能像安禄山那般为万人唾骂,我们始终是大唐的子民,绝不能举反旗,我只要灵州地界的安稳,圣上依然是我们的圣上,一切都会依国策行事,只是错诏不奉,错令不从。”
“一切唯大人定夺。裴某一介武夫,一万火器营弟兄的身家性命就交给大人了。”
“一万不够,今天叫你来,就是让你扩兵至三万,我会上书,推荐你为灵州节度使,统领朔方之地。今天你我端坐之处,就是当年我和王将军一起饮酒的地方,是我专门布置,分毫不差,自今日起,你我私下便以兄弟相称,不分你我,你可答应!?”
裴高远一听,顿时热泪盈眶,随即起身后撤一步跪倒在地。
“承蒙大人关照,在下诚惶诚恐,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说完,重重的磕了三下响头。
李非上前搀起裴高远,挽着他的手说道:
“如此,李非方才心安矣。”
节度使一职的治权在刺史之上,自从王忠嗣死后,因为纷争不断,朔方节度使一职便一直空缺,李非自知若是光芒太盛将来必遭反噬,所以这才想让裴高远上位,一是为了尽量平息朝中的争议,给肃宗找个可以缓和关系的台阶;二是为了让天下百姓知道,李非绝非贪恋权位之人。
李非的奏章很快送达长安,肃宗看到之后冷笑了一声说道:
“这个时候,竟然也知进退了,可惜,晚了。”
“陛下,奴婢认为,李非此举并不是为了退一步,那裴高远是王忠嗣的旧部,他让裴高远上位,其实只是为了拉拢,让裴高远为他卖命而已,说明李非已经知道了那封密奏,在奴婢看来,他的反意已决,陛下要当心啊。”
“史朝义已经是丧家之犬,如今天下初定,他就仅有一个灵州又能如何。下旨,仆固怀恩征伐洛阳有功,提任朔方节度使,我看看李非又该如何应对。”
旨意刚刚下达,便有李泌求见,劝说肃宗应当遂了李非的意愿,而不是刻意反其道而行之。肃宗不解,李泌解释道:
“李非肯定已经得知密奏一事,如今正是举棋不定之时,这个奏章明显就是试探,陛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怎么,难道还要朕随着他的意愿吗?”肃宗一听,顿时火起。
“陛下,史朝义覆灭在即,天下百姓苦乱久矣,不能再生事端了。李非当然也看的明白,所以才特意选的这个节点,灵州之事就暂时压一压,快刀斩乱麻终结乱局才是首要之事。”
肃宗听完,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一个几十人的回纥商队,出现在灵州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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