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微微仰头,目光透过营帐,缓缓摇了摇头:
“庆州地处边陲,与各方纠葛已经足够少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本公不想见到的事发生。
好在荣家是识大体的,
愿意站在本公这一边,提供一些帮助,这才能让局势稳定下来。
而相邻庆州的茂州则更为不堪,
那十多万边军军械破烂、军备废弛,
一众军卒还不如车行里的力夫强壮,
此等军卒如何能打赢胜仗?
前线没钱,后方一众豪强却大吃大喝。
黄大人有所不知啊,你可能无法想象茂州那几个世家大族有多么有钱,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们能将整个大乾皇城都买下来。
但就是如此,还要与蛮国勾结,还要废弛武备,
到时候蛮国打过来,
怕是连仗都不用打,直接开城门投诚了。”
黄俊听着他的激烈言语,
只觉得眉心狂跳,呼吸略显急促,
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靖国公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
林青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直到他也有些不敢相信。
“黄大人,如今庆州剩余的靖安军你知道本公将其布置在何处吗?”
“不知...”
“一部分在前线,另一部分防着茂州,这是什么?自缚双手去打仗啊。”
即便以林青见惯了大场面的心性,
此刻脸上也不免露出一些荒唐,浑身气力有些波动。
黄俊闻言,脸色凝重,他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林青的话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局势严峻。
“靖国公,这...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黄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原本以为朝堂之上的纷争已经够复杂,
地方上虽然乱,但还能够勉力维持。
如今,连最安稳的曲州,竟然都有了如此乱象?
林青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愤怒:
“黄大人,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克扣军饷,军备废弛,
还暗中与蛮国通商,输送物资,壮大蛮国实力。
本公之所以千里奔袭,就是不想在那个泥潭里挣扎,
到时本公在前方打仗,后方有人捣乱,军心士气如何能用?
不如提早防守,主动打压士气,
如此等本公来到彭州的消息传来,
说不得还能坚持一二,让军卒们心中有些希望。”
黄俊听着这话,心中天平开始悄然倾斜。
他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但现在...
黄俊眉头紧皱,在营帐内来回踱步,心中思绪万千。
他深知林青为人,若非局势严峻到极点,绝不会如此言辞激烈。
想到此处,黄俊咬了咬牙,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看向林青:
“靖国公,咱家信您所言。
如此看来,确实不能再按常规手段行事了。
那些乱臣逆子,手握重权钱财,却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若不加以严惩,何以平民愤,何以振军威?”
“黄大人能理解本公苦心,乃大乾之幸。
本公也知道,采取非常手段,定会招来诸多非议,
可如今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若再瞻前顾后,大乾必将万劫不复。”
黄俊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
“靖国公放心,咱家定当竭尽全力配合,
到时我会命人将彭州一些人的讯息悄然送往都督府,
至于如何决断,就要凭镇国公与兴国公了,
咱家不能将陛下牵扯进去。
只是此事体大,陛下那边,是否需要提前知会一声?”
林青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陛下已经是孤家寡人了,若你我再瞒着他,未免太过凄凉了一些。”
黄俊面露动容,轻轻点了点头:
“若国朝上下都是靖国公这般忠义之辈,
何谈大乾不兴,那咱家就先告辞了,
今日之事咱家会如实禀告陛下,还请靖国公见谅。”
“应该的。”
林青顿了顿,说道:
“陈家村之事已经完成,人想来应该也快回来了。”
黄俊步伐一顿,轻轻点了点头,踏出军帐,浓稠的夜色瞬间将他包裹。
微风如刀,割过脸颊,
即便天气炎热,但他还是不禁打了个寒战。
军寨内,篝火明明灭灭,
宛如垂危之人残喘,散发着压抑气息。
黄俊脚步沉重地穿行在通道间,靴子踩在土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掠过一座座营帐,
偶尔传来军卒们疲惫的梦呓和粗重鼾声,
声音在夜里格外突兀,却又透着几分真实。
抬眼望去,夜空暗沉,铅云如墨。
唯一能带来些许光亮的,是巡逻军卒手中摇曳的火把,
那闪烁不定的火光,恰似大乾如今摇摇欲坠。
黄俊一路行去,
林青的话语在脑海中不断回响,让他脸色复杂到了极点。
不多时,中军大帐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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